卫铉一边洗手、一边回答:“不杀。”
元季明眼睛睁得更大了:“不褪毛?”
卫铉道:“不褪毛。”
婉儿道:“不洗?”
卫铉道:“没时间。”
元季明道:“那肚子里的东西呢?”
卫铉道:“当然一起烤在里边了。”
元季明直撇嘴,嫌弃道:“脏死了。”
卫铉笑道:“怕脏的就不是合格的乞索儿了。”
这一番对答,让观看女孩都是哄然大笑。
“我这是变了样的叫化鸡、叫化鸭,它们有荷叶包裹,是不会脏的。一旦被烤熟,蘑菇、葱、姜、蒜的香味就会融入鸡鸭每寸肉。包你吃了还想吃。”
卫铉说完,看向案板上剥洗干净的野猪、山羊、鹿。瞧女孩的架势,是打算直接丢进那几口沸腾的大锅炖煮。
这也不怪她们,毕竟现在是个美食荒漠的时期。卫铉见佐料较全,便挑出几只肉质比较松的羊、鹿,做了一大锅红烧肉、一大锅卤肉。
至于别的,任由女孩们拿去炖、拿去烤。
“好香!想不到河东王还会下厨?”胡太后走过来观看卫铉翻炒那一大锅红烧肉。
“技多不压身,凡事懂一点没坏处。”卫铉头也不回的说道:“我与您说,我的厨艺在上党行台是出了名的。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,我打算开一家酒楼,自己当主厨。”
胡太后见他小小年纪,居然扯到“告老还乡”,啼笑皆非道:“你才多大啊,竟然考虑到告老还乡了?”
“太后,我是个道士,崇尚清静自由,对权势没有太大追求,若非迫不得已,也不会步入仕途。”卫铉随意道。
胡太后知道卫铉是道士出身,她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真对仕途没有追求,顺势道:“本朝内忧外患、有钱缺粮,正是用人之际,你是本朝最年轻的帅才,你想清静无为、修道成仙,怕是还不行。”
“河东王足智多谋,你有没有办法解决粮食之忧?”
卫铉盖了锅盖,向胡太后说道:“我朝缺粮,可是萧梁风调雨顺,年年丰收,各地大熟,根本不缺粮草,可战马不一样。战马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,而我朝各地马场有的是战马,朝中要员就没想过以马换粮么?”
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让胡太后猝不及防,她开口道:“众所周知,战马是最重要的军资,要是萧梁有了充足的战马,岂非如虎添翼?”
卫铉说道:“太后,战马和骑兵是两回事,一个善骑骑兵是从小培养起来的,若无数年之功,就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骑兵。据我所知,萧梁除了贵族子弟、军中将领,士兵普遍不会骑马,我们就算送给萧梁十万匹战马,他们在五六年之内也无法组建出十万铁骑。即便强行组建骑兵,那也只是骑着马的步卒,在马背之上,其战斗力不增反降。”
胡太后善骑,知道骑兵很多很难培养,不是骑马就能成为骑兵,不过想到魏朝糟糕的情况,她不敢冒这个险:“此法不行。还有没有别的法子?”
“战马不能给,那就出钱买。”卫铉说道:“我建议太后派忠心可信之人组建一个粮行,令其与萧梁大端接洽。而洛阳城内有很多萧梁大商。”
“他们的背后要么是名门世家、要么是权贵,而名门世家比普通商人还要没有节操,只能开出足够多的价钱,别说是粮食了,他们连祖宗都能卖。”
“萧梁是好是坏,他们不是很在乎。要是萧梁亡了,他们大不了叩拜另外一个皇帝便是了。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。”
“河东王所言极是,此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?”胡太后脸上满是兴奋之色,正如卫铉所言:南朝名门在短短的时间之内,却经历了东晋到刘宋、萧齐、萧梁四朝,他们在眼花缭乱的政权更迭之中,早就习惯了改朝换代。
如今的南朝名门在随波逐流的同时,更加注重家族利益,而萧梁是死是活,几乎不会太过在意。魏朝要是给足利益,他们什么都敢卖。
“还有一个。”卫铉说道。
胡太后催道:“快快说来。”
卫铉说了一个不着边际事:“萧衍是虔诚的佛徒,去年亲自到同泰寺做了三天的住持和尚。还下令改年号为大通。而后又至同泰寺举行‘四部无遮大会’,脱下帝袍,换上僧衣,舍身出家。群臣为了赎回他们的‘皇帝菩萨’,只好向佛门损钱一亿。和尚们收下贿赂,向萧衍说了尘缘未了之类的话语,萧衍这才还俗为帝。”
胡太后对于萧衍那个奇葩皇帝,很是无法理解。魏朝为了更好的统治天下,而佛门逆来顺受等等理念又利于他们压榨百姓,这才大力支持佛门,两者之间是相互利用、相互成全的关系。可她根本就不信那一套。然而萧衍不但信了,而且避位为僧,更好笑的是萧梁文武百官为了赎回他们的皇帝,只能花巨资贿赂。
她不知道卫铉为何提到此事,可她知道必有下文,若不然,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这种事。
果然不出所料,只听卫铉接着说道:“萧衍信佛是萧梁最大的弱点,我们可以加以利用。办法就是派出高僧南下交流佛法,然后向萧衍哭穷、化缘,请他出粮资助大魏三千五百万嗷嗷待哺的信徒。”
胡太后看了卫铉一眼,问道:“萧衍固然信佛,可他不傻,你觉得可能吗?”
“多少应该可以弄到一些。不过这不是重点。”卫铉面色一正,继续说道:“重点是佛门在萧梁是太上皇,有着庞大的产业。如果高僧出面和南方佛门买粮,南方佛门又打着赈济同门的名义运粮,边军根本不敢拦。”
“此法与名门通商其实没有多少区别,但胜在安全。两者同时进行的话,很快就有大量南粮北上。”
胡太后听得目瞪口呆之余,也不由抚掌叫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