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深垂,绚丽的晚霞越来越暗淡。贺六浑的军营之内炊烟袅袅,饭菜、肉食的香味弥漫长空。
将士们吃饱喝足,一个个都是懒洋洋的,一动都不想动。贺六浑也是惬意的吹着凉爽晚风。
大帐之内,贺六浑站在一幅地图前沉思,这是一幅安州地图,他心中想着敌我双方的军情,如果撇开他的军队,杜洛周只有五万良莠不齐的兵力,一旦上党军大举来攻,杜洛周能否守得住广阳郡。
方城城池高大坚固,五万守军坚守城池,再加上杜洛周的能力,上党军和崔楷军要是没有重型攻城器械,很难攻克方城。但是杜洛周的元气基本上已经耗尽了,而朝廷那一方除了上党军、崔楷军以外,还有平州的李神军,朝廷另外又从沧州、定州、瀛州调兵北上,所以杜洛周即使坚守得了,却也只是把败亡时间延后一些时日罢了。
贺六浑又想到了自己,他真正的目标并非返回方城,更不是化隆城,而是安州北部的燕山山脉。
他现在的处境也是相当凶险,堪称是内忧外患,要是上党军杀到,必败无疑。要想活命的话,只能尽快遁入燕山山脉。他当然不是想要占山为王,而是想要依靠燕山山脉与朝廷周旋。等到朝廷军直接走了,或者被他拖疲了、拖累了、撤离了,再出来占据一方也不迟。
总而言之,贺六浑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,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朝廷惦记住了,要是投降朝廷,最后绝对是死路一条,只有坚持下去才有一线生机。
心中有了决定,贺六浑不再犹豫,也不敢犹豫,当下收好地图,准备让人把娄昭、封兴之叫来商量连夜撤退事宜。
“主公。”就在这时,封兴之跑入大帐,向贺六浑说道:“斥候在西北方发现一万五千人的骑兵,他们正向我军大营杀来。”
贺六浑顿时如坠冰窟,只感到全身发冷;随即便反应过来,他连忙问道:“是不是崔楷的军队?”
封兴之答道:“是上党军,斥候说帅旗是‘卫’字旗。”
“竟是卫铉来了?”贺六浑霍然起身,快步走出大帐,对候命的亲兵和号令兵厉声喝道:“敲响警钟,命全军准备迎战。同时让娄昭分出五千兵马支援北营。”
“当、当、当……”震耳欲聋的钟声在叛军大营上空回荡,惬意的氛围霎时一扫而空,整个大营开始骚动起来。
叛军士兵都是和甲而坐,当他们听到清脆而急促的警钟,纷纷在各级将领的带领下,奔向北营。只不过他们刚刚暴饮暴食,仅仅只是奔跑了上百步,不少人就跪在地上,满地打滚的捧腹呼痛;另有一些人吐得天昏地暗、浑身乏力。但是连绵不绝钟声和督战队的战刀,让他们踉踉跄跄的向“战斗岗位”奔去。
一时间,喧嚣声、谩骂声、喝斥声响彻大营。贺六浑和封兴之刚刚集结五千中军士兵,又有斥候飞马来报:“禀报将军,东南十余多里外出现一支骑兵,人数约有八千。”
贺六浑勒住马缰,他也担心崔楷会配合卫铉作战,只是他抱有万一的侥幸心思,希望自己的担心不会发生,但事情总是这样,你越是害怕什么,它偏偏就是发生了,而且还是接踵而至。
当然了,他也知道这是卫铉和崔楷等人的预谋,而不是一场“美妙的邂逅”。原本只有崔楷军就让他吃力了,如今最令他忌惮的上党军又至,这可如何是好啊?
北营忽然传出一阵阵叫喊声、喧嚣声,紧接着火光冲天,无数支火箭射/进大营,点燃了营帐,火焰顺着风向南席卷而来,引燃了
贺六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他观察片刻,见西北方的火势极为猛烈,于是大声下令道:“全军出东营列阵迎战。”
封兴之急道:“主公,大营外面有长矛阵、车阵拱卫四周,骑兵无法冲阵,我等应该扑火列阵,据营而战。”
“你懂个屁。”贺六浑忍不住破口大骂,他一指北方吼道:“营帐已经燃烧起来了,并且顺着风向往下烧。再不出营,全军都要死在大营之内。”
贺六浑与上党军打过交道,他知道上党军的可怕之处,一旦他们整队整队的杀入大营,就会形成单方面的屠杀。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着大火掩护,尽快出营整队,而不是任由将士们在大营之内乱成一团、各自为战。
一名军主亦是建议道:“主公,只要我们斩断绳索,帐子就会扑倒在地,大火也烧不起来。”
“你说得没错,但是你忘了营内的八千多名俘虏,他们见到上党军抵达,定然奋起发击。”贺六浑心中后悔万分,早知如此,他就应该在要水镇杀光那些俘虏;不应该贪图元彝军的辎重;而是迅速引兵撤退,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