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三院倒塌的烟尘在城市上空飘了三天才散。电视里循环播放着抢险画面,主播用平稳的语调念着通稿:“因建筑年久失修,加之连续暴雨侵蚀地基,市三院于昨日凌晨发生坍塌,暂无人员伤亡报告……”
林悦坐在小镇出租屋的沙发上,手指攥着遥控器,指节泛白。窗外是陌生的青瓦屋顶,风穿过巷口时带着潮湿的草木味,可她总觉得鼻腔里还萦绕着市三院地下室那股刺鼻的血腥味。身旁的林浩抱着洗得发白的布偶,头靠在她肩膀上,睫毛颤了颤,又像是要做噩梦。
“浩浩,今天想听什么故事?”林悦把声音放得极轻,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——那上面还留着几缕洗不掉的、被守墓虫粘液染黑的发丝。
林浩闷声摇头,把布偶抱得更紧:“姐,我不想听故事,我想知道妈妈会不会变成星星看着我们。”
这话让林悦的喉咙发紧。她想起地下室里母亲的残魂消散时的模样,想起那些缠绕在本体上的黑色藤蔓,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林浩的脸:“会的,妈妈一直都在。”
夜里十一点,林浩终于在她哼的童谣里睡熟。林悦刚把他放在床上,就听见窗外传来“嗒、嗒、嗒”的声响——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玻璃。
出租屋的窗户正对着后山,夜里只有月光洒在光秃秃的树枝上,按理说不该有这样的动静。林悦皱着眉走到窗边,指尖刚碰到窗帘,那刮擦声突然停了,转而变成轻轻的敲门声,一下又一下,敲在窗沿上,像是在模仿人的手指关节。
“谁?”林悦压低声音问,手不自觉摸向口袋里的平安绳——那绳子上的红光自从毁掉守墓阵后就淡了许多,此刻却微微发烫。
没有回应。她深吸一口气,猛地拉开窗帘——
窗外空无一人,只有风吹得树枝摇晃,影子投在玻璃上,像张牙舞爪的鬼手。林悦松了口气,正准备关上窗帘,目光却扫到玻璃右下角——那里贴着一张惨白的脸,额头上还缠着断裂的输液管,管子里残留的黑色液体顺着玻璃往下流,而那张脸的眼睛里,没有丝毫眼白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。
是市三院地下室里那个护士鬼魂!
“啊!”林悦踉跄着后退,撞倒了身后的椅子。响声惊醒了林浩,他揉着眼睛坐起来,看见姐姐脸色惨白地盯着窗户,急忙爬下床:“姐,怎么了?”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林悦死死攥着平安绳,绳子上的红光微弱地闪了闪,“可能是风吹动树枝,我看错了。”她快步走过去关上窗帘,手指还在发抖——刚才那张脸离得太近,她甚至能看清对方嘴角挂着的黑色血沫。
可那鬼魂明明该在洞穴里化作黑烟了,怎么会追到这里来?
接下来的三天,怪事越来越多。
第一天早上,林悦发现林浩的布偶被放在了玄关门口,布偶的嘴角沾着一缕黑色的头发,像是有人咬过;第二天夜里,她听见客厅里传来翻东西的声音,开灯却什么都没有,只有茶几上的水杯倒在地上,水迹在地板上汇成一个扭曲的“血”字;到了第三天,林浩突然抱着布偶哭起来,说布偶里有声音在哭,“像阿姨的声音,说冷,说疼”。
林悦终于忍不住,从行李箱最底层翻出母亲的手记。泛黄的纸页在她指尖翻动,最后停在最后一页——那里除了“守墓阵虽毁,然怨气未散,需以血脉为引,以诚心为祭,方能化解余怨”这行字,还多了一行浅浅的笔迹,像是用指甲刻上去的:“后山古寺,祭坛为门,怨魂需渡,莫忘初心。”
这行字之前她从未见过,难道是母亲的残魂在提醒她?
“浩浩,我们要去后山一趟。”林悦把手机收好,蹲在林浩面前,握着他的肩膀,“那些阿姨和叔叔的魂还没走,我们得帮他们解脱,这样以后就不会有怪事了。”
林浩的脸瞬间白了,手紧紧攥着布偶的衣角:“姐,我怕……那个阿姨的眼睛好吓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