拜见完掌院,王学士带着三人转院子。
修撰厅里,几个蓝袍埋头写东西,桌上史料册子封皮都磨白了。
编修厅里稍热闹,几个绯袍官正嘀咕,见王学士过来,立马闭嘴。
典簿厅最忙,吏员们抱着文书跑,算盘噼啪响。
“周修撰的值房在西厢第三间,”王学士指着回廊,“每日辰时正点卯,晚了记过,酉时散值,值房里的笔墨纸砚,每月初一去典簿厅领,别私自带出去。”
中午在膳堂吃饭,王学士让三人跟他一桌。
饭菜简单,味道也简单。“修地方志,最要紧的是实和公。”三人齐声应:“学生受教。”
张明远看向周安:“不知周兄负责哪一卷?”
“两广志。”周安答。
“那正好。”张明远笑了,“我负责湖广志,两省挨着,往后少不了互相借史料,还望周兄多帮忙。”
周安点头:“互相关照是应该的。”心里却想,两省接壤,史料可能有地界纷争,得瞧仔细,别让人当枪使。
下午,王学士带周安去史馆查资料。
书架比人高,王学士抽下一本泛黄的册子:“这是前朝的《两广舆图考》,记山川河流最细,但地名跟现在不一样了,得对着近年的鱼鳞图册校,拿不准的去典簿厅查存档奏报。”
周安把这话刻心里,一边翻册子,一边用炭笔记要点,不知不觉日头西斜。
申时末,下班钟“铛铛”响了。
周安把册子按顺序摞好,记要点的纸折起来塞袖袋,锁了值房门。
夕阳把翰林院大门照得发亮。
“爹,”石狮子旁,周铁根使劲挥手。
周安快步走过去:“不是让你在家等着?”
“儿子坐不住,”周铁根眼睛发亮,“爹头一回来上职,儿子得来接您。”
父子俩沿街走,周铁根嘴不停:“爹,老家那边该收到喜报了吧?大哥要知道您中了状元,保准抱着柱子转圈。”
想到清水村众人,尤其宁夫人的反应,周安嘴角弯得更厉害:“报喜差役该到了。你大哥那嗓门,半个村子都得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