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冢之前?最后的告别
桃花岛后山的剑冢,藏在一片浓密的古松林里。渊底黑不见底,隐约能听见陈年古剑相互碰撞的铮铮声,那是百年来江湖人封存的执念与锋芒。
凌风站在剑渊边缘,手中的青云剑已褪去往日的凛冽。剑身映着落日熔金般的余晖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那些细密的剑痕在光线下清晰可见——最浅的那道,是他十五岁在衡山初学时,萧云踪手把手教他挽剑花时留下的;最深的一道,刻在靠近剑柄的位置,是当年与司徒影在岳阳城外死战,对方的魔刃崩出的缺口。
“真要沉啊?”白若雪蹲在旁边的青石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算盘导航仪,“这剑跟了你二十年,从衡山打到归墟,论资历比胖墩还老。就算不卖,留着当传家宝也行啊——说不定百年后能成文物,值老钱了!”
“嘎!败家!”胖墩举着爪子抗议,金属关节咔嗒作响。它现在已能熟练操控这身“千机兽”躯壳,甚至学会了用爪子握炭笔,此刻正举着块木板,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四个大字:“剑在人在!”字迹虽然潦草,那股子护主的认真劲儿却格外动人。
凌风低头看着青云剑,忽然轻笑出声。指尖抚过冰凉的剑脊,像是在与一位老友告别:“剑是杀器,以锋锐护道,也以锋芒伤人。”他抬眼望向远处海面上的归帆,“而我此生,不想再求杀了。”
秦雨柔站在他身侧,一袭白衣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,发间那支桃花木簪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。她看着那柄剑,清冷的眼眸里难得地泛起一丝涟漪。忽然,她伸出手,指尖轻轻触碰青云剑的剑锋。
“叮——”
一声清越的剑鸣在山谷间回荡,仿佛沉睡的剑灵被惊醒。
秦雨柔的睫毛轻轻颤动,眼前突然闪过一片模糊的光影——
(闪回)
冰火洞天的石室内,水汽氤氲。少年凌风满手是血地捧着刚铸好的青云剑,剑刃尚未开锋,却已透着逼人的锐气。他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,眼睛亮得像星辰:“雨柔你看!萧师父说这剑用了玄铁芯,能斩断千年寒铁!”
她板着脸,用冰魄之力替他冻住流血的指尖,嘴上却训斥:“毛手毛脚的,剑未开锋就敢乱挥?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了?”可眼底藏着的笑意,却比洞外的阳光还要暖。
(闪回结束)
“凌风。”她收回手,指尖还残留着剑刃的微凉,“我以前……是不是经常骂你?”
凌风一怔,随即失笑。那些被她骂“冒失”“冲动”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日子,此刻想来竟全是温柔:“嗯,骂得可凶了。尤其是我为了抢你亲手做的桂花糕,跟胖墩打架那次,你罚我在剑坪站了三个时辰。”
“细节!我需要细节!”白若雪立刻掏出个小本本,炭笔都快戳到纸上了,“《武安君情史》就差这段‘冰美人训夫’的名场面了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凌风和秦雨柔异口同声。
白若雪悻悻地收起本子,嘀咕道:“不说就不说,反正我猜也猜得到……”
沉剑时刻?无剑胜有剑
夕阳沉入海平线的前一刻,最后一缕金光掠过青云剑的锋刃。凌风松开手。
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,坠入深不见底的剑渊。剑刃与岩壁相撞,迸溅出一串火星,像流星坠向黑暗。沉闷的撞击声在渊底回荡,一层叠一层,最终归于沉寂,仿佛一段江湖传奇,终于在此落幕。
白若雪突然红了眼眶,别过脸去抹了把眼泪:“这下真成‘无剑’了……以后江湖人说起武安君,该不会只记得你会种桃树吧?”
胖墩用金属爪子拍了拍她的后背,递过一块新刻的木牌。上面没写字,只画了根歪歪扭扭的桃枝,枝桠上还顶着个小花苞。
凌风看着那幅画,忽然朗声大笑:“对,还有桃枝。当年能用桃枝破了叶孤城的天外飞仙,以后自然也能用它护着该护的人。”
秦雨柔望着剑渊深处,那里已恢复一片漆黑,只有偶尔传来的古剑相击声,证明着无数故事的存在。她忽然轻声道:“其实你早就不需要剑了。”
海风骤起,卷起满地落英,扑在两人身上。凌风解下身上的青衫外袍,轻轻披在她肩上。衣料带着他的体温,拂过她的后颈时,秦雨柔没有躲,只是微微侧过头,目光落在他空着的双手上——那双手曾握剑斩魔,也曾为她描眉,此刻正坦然地垂在身侧,比任何神兵都更让人安心。
这个细微的举动让白若雪瞬间瞪圆了眼睛,飞快地摸出算盘导航仪,对着两人的背影“咔嚓”拍了张照。“历史性时刻!冰美人终于默认肢体接触了!”她压低声音兴奋地嘀咕,“这张照片卖给《江湖月报》,至少能换十只烤鸭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