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界之内,天地间流淌着肉眼可见的灵气,浓郁得仿佛化作实质,吸入一口便让人心神清明。
山间飞禽振翅时带起七彩灵光,走兽奔跑间踏碎满地星辉,就连寻常草木也透着勃勃生机,老树枝干上凝出的露珠能映照出人影,灵花绽放时会发出细碎的欢鸣——
这片土地上的万物早已挣脱凡俗桎梏,大多生出了懵懂灵智,与这方天地同呼吸、共生长。
宫殿白玉台阶的最高处,静姝已静静坐了一下午。
她身着素色长裙,裙摆被山风拂得微微颤动,目光却茫然地落在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上。
这几日,一种莫名的情愫总在心头萦绕,像指尖滑过的流萤,像风中飘散的琴音,明明就在眼前,伸手去抓时却空空如也。
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,也说不清那份怅然究竟从何而来,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堵着,闷得发慌。
不远处,一身鹅黄色衣衫的荣四倚着朱红廊柱,鬓边金步摇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。她本是艳光四射的少妇,此刻眼中却掠过一缕难以掩饰的愁绪,连带着唇边的笑意都淡了几分。
“这丫头,倒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。”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,想起这些日子与静姝相处的点滴——小姑娘会因为山间灵鹿受伤而红了眼眶,也会为了一句公道话跟护山神兽据理力争,那份鲜活直率,比年轻时的自己更甚。
可偏偏,妾有意而郎无情,自家那位公子的心,怕是比这宫殿的玄铁门槛还要硬上三分。
荣四指尖捻着袖口的流苏,心头泛起一丝不忍,可袖中那枚传讯玉符的凉意却在时刻提醒她:公子的命令已到,明日,便要将这小姑娘送回龙耀王朝。
“荣四姑娘。”一个苍老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。
荣四抬眼,只见宫殿总管白妄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,他满头白发用一根木簪束起,白色的袍子上沾着些许尘土,仿佛刚从哪个角落钻出来。
“公子的事,不该问的别问,不该想的别想。”白妄的声音平淡无波,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,“坏了公子的计划,谁也担待不起。”
荣四收回目光,对着白妄不紧不慢地摆了摆手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:“白总管放心,我还没糊涂到忘了本分。”
她说着,再次望向台阶上的静姝,夕阳的金辉落在小姑娘单薄的背影上,竟透出几分易碎的寂寥。
荣四悄悄握紧了袖中的玉符,只觉得那凉意顺着指尖,一点点渗进了心里。
………
傲穹王朝青冥山,整座山峦被浓得化不开的黑雾笼罩,寻常日光无法穿透分毫,连山间的风都带着刺骨的阴寒,隐约夹杂着生灵濒死的呜咽——这里正是暗诡界势力盘踞的巢穴之一,也是玄冥真人与荣擎岳率领的小队今日的目标所在。
黑雾深处,一双猩红的兽瞳正闪烁着嗜血的光芒。
诡狼,昔日暗诡王麾下最得力的干将,以生吃生灵为乐,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。
当年傲穹王朝的守国大将军,便是在此地被它当着数千士兵的面,生生咬断四肢,再一寸寸撕食殆尽,那场景成了无数幸存者午夜梦回的噩梦。
此刻,它正蹲坐在一具尚未完全冰冷的躯体旁,利爪撕扯间,骨骼碎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“动手!”玄冥真人的声音如同破开黑雾的惊雷,率先发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