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境的秋来得比京城早,枯黄的草叶被风卷着掠过荒原,拍打着君家军的营寨。秦苍站在了望塔上,眉头拧成了疙瘩——三天来,蛮族的游骑在十里外反复徘徊,虽未越界,那股蠢蠢欲动的架势,却像暴雨前的闷雷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“将军,”亲卫策马奔来,递上一封密信,“这是从蛮族腹地截获的,是用咱们看不懂的符号写的。”
秦苍接过密信,羊皮纸粗糙的边缘刮着指尖。他展开一看,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狼头和交叉的长矛,旁边还缀着几个零碎的汉字:“月圆,粮营。”
“月圆?”秦苍掐指一算,再过五日便是中秋,“他们想趁中秋夜袭粮营?”他将密信凑近火把,火光映得他眼中寒光乍现,“传我命令,粮营加派三倍守卫,外围布下绊马索和陷坑,再让斥候营摸过去,查清楚蛮族主力的动向。”
亲卫领命而去,秦苍望着远处蛮族游骑的影子,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。蛮族向来畏惧君家军的战力,前几年被打怕了,早已不敢轻易挑衅,如今突然异动,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撺掇。他摸出腰间的令牌,指腹在“君”字上反复摩挲——若是将军在此,定会看出些门道。
而此时的京城,安王府正弥漫着中秋的暖意。惠太妃亲手教苏皖兮做月饼,月饼馅的甜香漫了满院。“当年你父皇最爱吃我做的莲蓉月饼,每次能吃三块呢。”她笑着往饼皮里填馅,手腕转动间,饼坯上便开出朵精致的莲花。
君逸尘坐在廊下磨剑,青锋映着他沉静的脸。苏皖兮端着块刚烤好的月饼走过来,递到他嘴边:“尝尝?太妃说这是父皇当年的最爱。”
他咬了一口,莲蓉的清甜在舌尖化开,却没冲淡眉宇间的凝重:“方才收到秦苍的信,说蛮族有异动,像是要袭扰粮营。”
苏皖兮的手顿了顿:“中秋夜袭?他们未免太胆大了。”
“是蹊跷。”君逸尘放下剑,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叩着,“蛮族首领虽是莽夫,却不傻,明知粮营守卫最严,偏要往枪口上撞,倒像是……故意要引我们出兵。”
惠太妃听到这话,手里的饼坯“啪”地掉在案上,月饼馅滚了出来。她脸色微白:“故意引你们出兵?难道是想……调虎离山?”
君逸尘抬眼看向她,心中一动:“母妃想到了什么?”
惠太妃攥紧了帕子,声音有些发颤:“当年……当年为了送你出宫,我曾私下托人给蛮族送过一批粮草,让他们在边境制造混乱,引开宫中的注意力。这事做得极为隐秘,除了崔承顺,再无第三人知晓……”
君逸尘的眉峰瞬间蹙起:“您是说,有人想借蛮族之事,翻出当年的旧账?”
“极有可能。”惠太妃叹了口气,眼中满是忧虑,“若蛮族真在中秋夜动手,而你恰好领兵驰援,定会有人说你‘与蛮族勾结,借战事谋私利’。到那时,哪怕是先帝遗诏,也护不住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