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妇人闻言惊诧不已,本以为方才那冷肃矜贵的贵公子,只会觉她胡言乱语,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头,未曾想,这小公子竟当真听进耳儿里去,还对自个诚然道谢了。
这少年郎的容貌气度举止,皆非寻常富贵公子可比,恐是世家子弟也未可知,想到此处老妇心中只有恐然之意。
“公子天人之姿,老妇人一介平民,能得公子祝谢,实在惶恐,公子慢行。”老妇与老倌对视一眼,忙垂头躬身行礼。
谢毓抬眼示意王庆,随即转身朝慕烟衣角消失的方向离去。
王庆抬头轻叹一声,随即换作一副笑颜,“不知两位老人家可愿全家搬离京都,我家公子愿许您二老此生无温饱之忧。”
老妇自知,他们恐怕是看了不该看的,犯了那贵人的忌讳。
故而欲将其送至别处,他们若是不依,恐会为一家老小惹上杀身之祸,两夫妇忙双双跪地,“谢贵人不杀之恩,谢贵人,谢贵人。”
于贵人眼中,非其所处之位有误,乃不当现之人有误,赏亦为赏,罚亦为赏,都不当有怨,皆当谢恩。
慕烟推开一孤僻巷尾的木门,走到亭子里端坐,等谢毓来寻。
半盏茶后,谢毓出现在亭子内,慕烟抬手挥退院中侍奉的侍女。
“人解决了吗?”慕烟轻瞥一眼谢毓后,抬手为他斟茶。
“放心,今日无人看到你。”
谢毓欲言又止的盯着慕烟,半晌后,撇过头,望着院子里飒飒袭来的雪被暖帘挡在外,丝毫透不进半分。
“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世子,竟惹得世子避我如蛇蝎,现如今见着了,也不愿同我搭一言半语?”慕烟欲当其不知谢毓的谋划,故而软下语气对其示弱。
谢毓悄然转动指尖的青玉扳指,周遭温度骤降,垂落的眼睑悠然抬起,“不是郡主心中有气吗?”
“我?我何时有气,我怎不知?”慕烟听到他反问,搭在桌边的手不自觉的敲动,心中淤堵的那一丝郁结之气也渐渐消散了。
谢毓被慕烟的话堵住了喉咙,面上一派镇定自若,可伏于膝头的手指紧张地不停转动玉扳指。
“因我自作主张,打乱了你的谋划。”憋了半天谢毓终于憋不住了,这慕烟也忒坐的住了,他不开口,她就淡定的坐在那饮茶赏雪,丝毫不看他一眼。
“世子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,非世子之过。”慕烟摆手摇头,轻叹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