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雾还没散,涂山脚下的青丘镇就闹开了锅。王二婶攥着围裙追在鸡后面跑,嘴里喊着“我的下蛋鸡哟”,隔壁的李秀才蹲在门槛上摇头晃脑地念着“雾锁山头山锁雾”,却没注意脚边的水盆已经被路过的大黄狗撞翻。
就在这一片热闹里,一个穿红裙的小姑娘背着比自己还高的乾坤袋,踩着露水往涂山走。她梳着双丫髻,发梢系着粉色的流苏,跑起来时流苏跟着晃,像两只振翅的蝴蝶。这是涂山最年轻的红线仙,名叫涂山苏苏。
“快点快点,再晚一步,雅雅姐又要罚我抄《红线仙守则》了!”苏苏一边跑一边嘀咕,乾坤袋里的红线哗啦啦响,偶尔还掉出两颗用来画鸳鸯谱的朱砂丸。她昨天刚接了个新任务——帮青丘镇的张公子和隔壁村的林姑娘续缘,可昨晚研究续缘法器时不小心把雅雅姐珍藏的“九尾狐毛笔”弄断了,今天要是再迟到,后果不堪设想。
刚跑到涂山结界前,苏苏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桂花树下。那人穿了件月白长衫,腰间系着玉扣,墨发用一根木簪束着,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,正低头看着地上的蚂蚁搬家。
“咦?你是谁呀?”苏苏停下脚步,歪着脑袋问。涂山结界只有涂山狐妖和登记过的红线仙能进,眼前这个人面生得很,身上也没有狐妖的气息。
那人抬起头,露出一张清俊的脸,眉梢微微上挑,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:“在下白月初,是来应聘红线仙的。”
“应聘红线仙?”苏苏眼睛一亮,凑过去围着白月初转了两圈,“你会用续缘法器吗?会画鸳鸯谱吗?知道怎么找转世的恋人吗?”
白月初把折扇“唰”地打开,扇面上画着一只啃萝卜的兔子,他慢悠悠地说:“续缘法器嘛,略懂;鸳鸯谱嘛,会画两笔;找转世恋人嘛,运气好的时候能找到。”
苏苏还想再问,就听到结界里传来一阵冰碴子似的声音:“涂山苏苏!你还知道来?”
苏苏吓得一哆嗦,转头就看到涂山雅雅踩着冰刃过来了。雅雅穿了件黑色的狐裘大衣,长发及腰,眼角带着红纹,周身的寒气让周围的露水都结成了小冰晶。她扫了一眼白月初,眉头皱了皱:“你是谁?”
“在下白月初,应聘红线仙。”白月初收起折扇,拱手行礼,语气依旧轻松,却没丝毫怯意。
雅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指尖凝聚起一点冰雾:“涂山的红线仙可不是随便就能当的,得通过考验才行。”
“哦?什么考验?”白月初挑眉。
雅雅还没说话,苏苏就抢着说:“雅雅姐,我带他去考验吧!我正好要去青丘镇做续缘任务,让他帮忙,要是能完成任务,就算通过考验好不好?”她心里打着小算盘——白月初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,有他帮忙,说不定能顺利完成任务,到时候雅雅姐高兴了,就不会罚她抄守则了。
雅雅看了苏苏一眼,又看了看白月初,冷哼一声:“行,要是完不成任务,你们两个一起抄《红线仙守则》一百遍。”说完,她转身踩着冰刃离开了。
苏苏松了口气,拉着白月初的袖子就往青丘镇跑:“快走快走,我们去帮张公子和林姑娘续缘!”
白月初被她拉着跑,嘴角的笑意更浓了:“别急啊,先说说他们的情况。”
“张公子和林姑娘是三年前认识的,”苏苏一边跑一边说,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,“这是他们的续缘申请。张公子说,他三年前在青丘镇的桃花节上遇到了林姑娘,两个人一见钟情,还交换了定情信物——一支桃花簪。可去年林姑娘突然生病,醒来后就不记得张公子了,还说要嫁给邻村的王员外。张公子没办法,就来涂山找我们帮忙续缘。”
白月初接过续缘申请,看了一眼,问:“林姑娘生病后,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?比如突然喜欢或者讨厌什么东西,或者经常去某个地方?”
苏苏想了想,摇摇头:“张公子没说,他只说林姑娘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,对他很冷淡。”
两人很快就到了青丘镇,张公子已经在镇口的茶馆等着了。他穿了件青色的长衫,面色憔悴,看到苏苏和白月初,连忙站起来:“涂山仙师,你们可来了!”
苏苏点点头,刚要说话,白月初就先开口了:“张公子,你先说说林姑娘生病前的最后一天,你们在一起做了什么?”
张公子愣了一下,回忆道:“那天是她的生辰,我们一起去了镇外的桃花林,我给她折了桃花,还说要在明年桃花节的时候娶她。她很高兴,还把桃花簪拿出来给我看,说要好好保管,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再戴。可第二天她就突然晕倒了,醒来后就不记得我了。”
“桃花林?”白月初若有所思,“我们去桃花林看看。”
张公子连忙点头,带着他们往镇外的桃花林走。现在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,桃树上只有光秃秃的枝桠,地上落着一层枯叶。张公子指着一棵最大的桃树说:“那天我们就在这棵树下,我给她折了最上面的那枝桃花。”
白月初走到桃树下,蹲下来仔细查看,突然发现树根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,裂痕里还残留着一点黑色的气息。他皱了皱眉,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,贴在裂痕上。符纸很快就变成了黑色,还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“这是……妖气?”苏苏凑过来,惊讶地说,“可青丘镇周围有涂山的结界,怎么会有妖气?”
白月初收起符纸,脸色严肃起来:“这不是普通的妖气,是‘忘忧妖’的气息。忘忧妖能吞噬人的记忆,尤其是关于情感的记忆。林姑娘不是生病,是被忘忧妖缠上了。”
张公子一听,急得抓住白月初的手:“仙师,那怎么办?林姑娘她……她还能恢复记忆吗?”
“能,”白月初点头,“忘忧妖吞噬的记忆会储存在它的内丹里,只要找到忘忧妖,取出内丹,就能让林姑娘恢复记忆。不过忘忧妖很狡猾,喜欢藏在有强烈情感记忆的地方,我们得先找到它的藏身之处。”
苏苏立刻说:“我知道!续缘信物能感应到恋人之间的情感,我们可以用桃花簪来寻找忘忧妖!”她说着,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罗盘,罗盘中间放着一支小巧的桃花簪——这是张公子带来的续缘信物。
白月初看着罗盘,眼睛亮了亮:“这个好,比我的符纸好用多了。”
苏苏把罗盘递给张公子:“张公子,你拿着桃花簪,集中精神想着你和林姑娘的回忆,罗盘的指针就会指向忘忧妖的方向。”
张公子点点头,双手捧着罗盘,闭上眼睛,脑海里浮现出和林姑娘在桃花林里的点点滴滴——她笑着接过桃花,她低头看桃花簪时的温柔,她轻声说“我等你娶我”……
很快,罗盘的指针就开始转动,最后指向了镇东的一座破庙。
“走,去破庙!”白月初率先朝着破庙的方向走去,苏苏和张公子连忙跟上。
破庙已经很破旧了,屋顶漏着洞,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,院子里长满了杂草。苏苏刚走进院子,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,她打了个哆嗦:“这里好冷啊。”
白月初掏出折扇,扇面上的兔子似乎活了过来,眼睛闪着红光,朝着庙内望去:“忘忧妖就在里面,小心点,它已经修炼了几百年,不好对付。”
三人走进庙内,只见正中央的神像已经倒塌,地上散落着几块碎石。在神像的残骸后面,有一团黑色的雾气,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,正死死地盯着他们。
“你们……是来抢内丹的?”雾气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,“那个女人的记忆那么美好,我才不要还给你们!”
“忘忧妖,快把林姑娘的记忆还给她!”张公子愤怒地喊道,手中的罗盘开始剧烈震动,桃花簪也发出了淡淡的粉色光芒。
忘忧妖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:“想要回记忆?除非你们能打过我!”它猛地朝张公子扑来,黑色的雾气中伸出一只利爪,带着刺骨的寒气。
白月初反应最快,他把折扇一挥,扇面上的兔子突然跳了出来,变成了一只半人高的白兔,朝着忘忧妖扑去。白兔的爪子上带着金色的光芒,一爪子拍在忘忧妖的利爪上,黑色的雾气瞬间消散了一片。
“这是什么?”苏苏惊讶地说,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折扇。
白月初一边指挥白兔攻击,一边说:“这是我的法器,叫‘食妖兔扇’,能召唤出食妖兔,专门对付妖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