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帝墓就在眼前,那巍峨矗立的黑山,通体如墨,仿佛沉淀了万古的寂寥与死亡。
它静静地横亘在那里,却比任何咆哮的洪荒巨兽更令人心悸。
浩瀚的帝气如同无形的潮汐,笼罩四野,看似平静无波,实则内里蕴含着覆灭星河、重开地水火风的恐怖伟力,贸然靠近,绝对会在瞬间被碾磨成宇宙尘埃,魂飞魄散!
段德连续深吸了好几口冰冷的空气,试图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激动与贪欲,他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小眼睛,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和…专业。
他小心翼翼地,如同捧着一碰即碎的梦幻泡影,将那只赤红如血、内蕴三足金乌形态的葫芦托在掌心。
紧接着,他又忙不迭地从自身的苦海之中掏摸起来。
叮当作响地取出好几件散发着同样古老、甚至有些破败气息的法器——一方铭刻着周天星斗、指针却有些斑驳的罗盘,一截光滑如玉却透着森森寒意的不知名兽骨骨尺,一柄锈迹斑斑、几乎看不出原貌的断剑……
“这种级别的帝葬之地,硬闯就是十死无生,大道五十,天衍四九,人遁其一,必须找到那唯一的‘生门’,或者说,是与大帝道韵相合的‘帝缘’所在。”
段德一边飞速地摆弄着手中的几件法器,一边眯着眼,全力观察感知着庞大黑山表面那玄奥无比的气机流转,“每一位登临绝巅的大帝,其大道都独一无二,帝墓的入口形态与开启方式也随之千变万化。
这位大帝…气息沉重如九幽,死寂若万古长夜,偏偏又给人一种包容万物、承载一切的奇异感觉…像是…轮回的终点,又像是永恒的安眠……”
他口中念念有词,手指掐算如飞,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,显然这番推演极其耗费心神,几乎是在压榨他的本源魂力。
叶凡、王腾、金澜三人深知此刻关键,皆是屏息凝神,连神力波动都收敛到极致,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打扰他。
突然,段德手中那古老的罗盘指针猛地一颤,随即开始疯狂旋转,最终颤巍巍地、坚定不移地指向了黑山山脚下一个极其不起眼、甚至有些凹陷的角落。
几乎就在同一时刻,他另一只手中握着的金乌葫芦微微一热,表面那道赤金流纹仿佛活过来般轻轻一闪。
“那边!有一丝极其微弱、几乎与死寂帝气完美融合的生机波动!
若非这金乌葫芦对生机敏感,几乎完全被掩盖过去了!
没错,那里可能就是入口!”段德猛地抬起头,小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,手指直直指向那个方位。
众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,压下心中的悸动,小心翼翼地运转神力护住己身,一步一步地向那处角落靠近。
越是靠近黑山,那股无处不在的帝威就越是磅礴浩瀚,如同亿万座太古神山压落在肩头,压得他们全身骨骼咯吱作响,苦海内的神力运转都变得无比滞涩,仿佛要被彻底冻结。
终于,几人艰难地来到了山脚那处覆盖着厚厚黑色尘埃的岩壁前。
放眼望去,这里与黑山其他部位似乎毫无二致,同样的漆黑,同样的死寂,同样的坚不可摧。
段德却兴奋地搓着双手,小眼睛放光:“没错,就是这里!大道至简,返璞归真!这入口需要特殊的方法,或者…与之相关的信物才能引动显现!”
他首先尝试,小心翼翼地将自身神力注入那金乌葫芦之中,引动内里蕴含的一缕精纯无比、霸道炽烈的火系准帝道则,化作一只微型的金色神鸦,轻轻地、试探性地触碰向那面岩壁。
嗡!
岩壁表面微微一颤,震落簌簌尘埃,竟真的露出一片光滑如墨玉般的石质镜面。
镜面之上,一个极其复杂、玄奥异常的印记缓缓浮现,似古老的星图,又似从未见过的神文,散发着澹澹却至高无上的帝道波纹,威严莫测。
然而,金乌葫芦所化的那缕火焰道则靠近那印记,却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弹开,属性明显不符,无法引发共鸣。
“不行,火焰道则过于暴烈,与这位大帝沉静死寂的道韵不符。”段德眉头紧锁。
叶凡见状,沉吟片刻,主动上前一步,尝试引动体内那一丝得自荒古禁地、代表万物终结的寂灭道力,缓缓推向那印记。
然而,那寂灭道力甫一靠近,那印记非但没有接纳,反而微微一暗,散发出的排斥力比之前更强了几分。
“死寂并非终结,更非毁灭。这位大帝的道,似乎更偏向于…万物归葬、尘埃落定后的永恒沉眠与守护…”
一旁的金澜若有所悟,她纤细的指尖流淌出瑶池圣地一种特有的、安宁神魂、抚慰真灵的柔和秘力,如同月华般清冷皎洁,缓缓靠近那印记。
这一次,那印记微光轻轻一闪,排斥力似乎减弱了些许,但依旧如同铁壁铜墙,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,仅仅是“不讨厌”这种力量而已。
王腾冷哼一声,他心高气傲,直接运转起家传的乱古帝经,一丝微弱的、却本质极高的帝经气息流露而出,试图以帝级力量进行沟通。
那印记顿时产生了更强烈的反应,混沌光芒流转,但并非是接纳,更像是一种遇到同级别力量时的本能警惕与对抗!
一股更强的反震力涌来,逼得王腾后退半步,脸色微白。
就在众人一筹莫展,气氛有些凝滞之际,一直沉默寡言、仿佛置身事外的林源,忽然无声无息地伸出了手。
他的掌心之中,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枚巴掌大小、残破不堪的黑色符牌。
那符牌材质非金非石非木,触感冰凉,上面用一种极其古老的手法,刻着一个与岩壁上印记有几分神似、却更加古朴简拙的符号,散发着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之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