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小奥们闹腾的日子,赫尔赛斯大部分时间用在了睡眠上。
光之国亮如白昼,虽然对他没有影响,但还是喜欢黑夜。
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,姬矢准发现赫尔赛斯与以前相比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同。
光之国的光晕漫过窗沿时,姬矢准正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。
赫尔赛斯蜷在软榻上,半边肩膀露在外面,发丝被呼吸吹得轻轻颤,身上盖着的薄毯滑到腰际,露出一截线条舒展的脊背,蹙着眉往阴影里缩了缩,额前的碎发被呼吸吹得轻轻颤动,嘴角还带着点没抿平的弧度,像个卸下所有防备的孩子。
姬矢准的目光落在他放松的眉骨上。
以前的赫尔赛斯休息,永远是端正的坐姿或平躺,衣袍平整得像刚熨过,连呼吸都带着刻意的平稳,仿佛连睡梦中都在恪守着什么无形的规条,也能随时惊醒处理重要文件。
那时他总觉得这人像块精致的暖玉,好看,却碰不得。
可现在不一样了。
软榻被他睡出个浅浅的窝,衣摆皱成一团,刚才翻身时,他还迷迷糊糊地哼了声,听不清内容,却带着全然的松弛。
姬矢准起身时带起的风惊动了对方,赫尔赛斯睫毛颤了颤,没醒,反而往更舒服的方向蹭了蹭软枕,嘴角似乎还牵起个极淡的弧度。
他放轻脚步走过去,弯腰把滑落的薄毯重新盖好,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后颈的碎发,温温的。
窗外的光依旧亮得晃眼,可赫尔赛斯在这里睡得安稳。
没有了那些沉甸甸的“规矩”,没有了时刻紧绷的神经,他终于像株被移到沃土的植物,舒展开了枝叶。
姬矢准站在榻边看了很久,直到赫尔赛斯又翻了个身,这次,手臂无意识地搭到了榻沿,离他的手很近。
他没动,只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,温温的,带着点发胀的柔软。
或许是姬矢准的视线太难以忽视。
赫尔赛斯的睫毛颤了颤,像被风拂过的蝶翼。
他没立刻睁开眼,眉头先轻轻皱了下,大概是软榻的硬度硌得不舒服,喉间溢出一声含混的气音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。
几秒后,他才虚睁开眼。
瞳仁被光刺得缩了缩,好半天才聚焦,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姬矢准身上时,还蒙着层水汽,全然没了平日的清明。
他动了动,想坐起来,腰却酸得发僵,动作顿时滞住。
接着,他抬起手,没什么力气地朝姬矢准的方向伸过去,指尖虚虚地晃了晃。
姬矢准指尖的相机顿了顿。
不用问也知道要做什么。
以前的赫尔赛斯,别说这样伸手要抱,怕是连在人前流露半分不适都不肯。
他没说话,只是放下相机,起身走过去。
弯腰时,衣料带起一阵轻响,赫尔赛斯似乎被这动静安抚了,伸着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小臂上,微凉的指尖蹭了蹭布料。
姬矢准的动作很稳,手臂穿过他膝弯时稍一用力,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。
赫尔赛斯轻头抵着他的肩窝,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,扫过颈侧的皮肤。
怀里的人很轻,却让他手臂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了些,怕一个不稳摔着。
他步子迈得很慢,刻意放轻了落脚的声音,客厅的光透过走廊,在他身后拖出两道交叠的影子。
到了卧室门口,赫尔赛斯已经又闭上了眼,呼吸均匀起来,像是又要睡过去,搭在他臂上的手却没松开,反而攥紧了点他的衣袖。
姬矢准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恬静的侧脸,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
他只是抱着人轻轻放在床上,抽手时,被攥着的衣袖却没轻易脱开。
赫尔赛斯在他松手的瞬间蹙了蹙眉。
姬矢准顿了顿,没再动,就保持着半俯身的姿势,等了几秒。
赫尔赛斯的呼吸忽然乱了半拍,像是在梦里找什么东西,手臂无意识地在身侧摸索。
没一会儿,那只刚松开衣襟的手又动了,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,突然环住了姬矢准还覆在他手背上的胳膊。
力道不轻。
姬矢准浑身一僵。
他原本想等赫尔赛斯睡沉了就抽手,此刻却被牢牢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