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4:诺里斯+卢锡安(11)(1 / 2)

番外4:诺里斯+卢锡安(11)

(11)

帝国历2346年5月16日下午1430,瑞德哈特郊区。

坐在沙发扶手椅上的金发雄虫,就着窗外洒进的阳光,拨出通讯号码。

几秒等待后,诺里斯的声音在终端里响起。

“伊登。”

“嗨,诺里斯。”伊登开口:

“最近这两天你有时间吗?我想约你喝下午茶。”

终端那头的停顿非常短暂,如果不是伊登很熟悉对方的说话风格,他一定不会注意。

诺里斯:“……如果你是想谈那件事,请容许我拒绝。”

旁边正在陪虫崽吉诺安画画的赛斯听到声音,擡头看过来。

伊登对雌虫微微摇头,一阵苦笑。

伊登:“不是。穆罗尼亚邀请我回校为毕业生们做演讲。”

“我想借着这次机会,去看望一下伊特教授。”

“如果你有兴趣,我们可以一起去。”

诺里斯:“好。具体时间发我。”

伊登挂了通讯。

一只圆乎乎的小手趴上他的膝盖,是踩着地毯爬过来的吉诺安。

他今年四岁了,金发柔软,紫色眼眸又大又亮,漂亮得像只布偶娃娃。

小雄虫张开双臂:“雄父,抱抱。画画。”

吉诺安喜欢说叠词。还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。

当他大睁双眼看过来时,没虫能拒绝。

伊登只能将他捞进怀里。

被虫崽丢在后面的黑发雌虫起身走过来,二话不说就要将吉诺安单手拽下。

吉诺安:“呜哇哇!雄父,雌父凶凶,怕怕!”

赛斯青筋暴凸:“不准哭!不准撒娇!”

伊登安抚笑道:“没关系的,赛斯,我再抱他一会。”

吉诺安窝在伊登怀里,偷偷回看。

撞上雌虫目光后,又唰地一下将脑袋缩回去。

赛斯又将视线移到伊登身上,剑眉蹙起。

一周前,伊登在一次治疗中,被突然发狂的士兵攻击,意外划伤了小臂。

伤口不大,当场止血,现在已经结痂。

赛斯心疼极了,甚至提出要给伊登一日三餐喂食。

伊登抚着虫崽的头发:“你吓到吉诺安了。”

赛斯:“呵。”

伊登:“……”

赛斯在旁边坐下:“你和诺里斯谈过卢锡安的事吗?”

伊登摇头:“这件事急不来。”

“等见面了,我找机会再和他聊聊。”

赛斯没再追问。伊登拿起画笔,指导吉诺安在画板上涂涂写写,脑中思绪却飘回了几天前。

当时,他刚在星网上看到卢锡安和诺里斯离婚的新闻,便收到了好友的信息。

【可能你已经知道了,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声。】

【伊登,我刚刚向婚姻管理局提交了离婚申请。】

【如果一切顺利,十五天后我便会恢复单身。】

伊登十分震惊。

上个月他们四只还一起出来吃饭聚会,而当时一切看起来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。

卢锡安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在曼奇家接受“拷问”的经历。

包括他怎么把听墙角的弟弟们扔下楼、昆恩拉着诺里斯打游戏如何被雄虫几招击败、卢锡安是怎样在他们组织的游泳比赛里一骑绝尘……

诺里斯安静地喝着酒水,听卢锡安加油添醋,偶尔毒舌两句,脸上的表情放松又惬意。

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。

不光是诺里斯,就连卢锡安,他也没从那只雌虫嘴里听到只言片语。

他们两个好像商量好一样,要一起搞个大事件。

伊登当时就点开通讯录,不是拨给诺里斯,而是卢锡安。

出现在镜头里的雌虫糟糕了。

他看起来就像得了重病、时日无多的病虫。

这场对话全程一问一答,卢锡安没主动说过一个字。

伊登和对方做了三十年朋友,从没见过这只虫如此模样。

如果说卢锡安的反常,是只虫都能看出来。

那诺里斯的古怪,就只有伊登才能察觉出细微蛛丝马迹。

他们的友情始于少年时期,迄今为止,已快二十年了。

二十年来,他们不是那种每天都会聊的朋友。

但无论隔了几个月,不管什么话题,他们之间都没有一丝陌生和疏离。

诺里斯心情不好时,会找伊登聊得多一点;

若是突然失踪个把月,则说明他现实生活很忙很充实。

离婚的事,诺里斯从头到尾就那两句话,仿佛那不值得一提。

但这样才更奇怪,因为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,婚姻都不是小事。

伊登的担忧没有逃过赛斯的双眼。

下午的时候,休将两只虫崽接进皇宫玩。因此这天晚上,是夫夫难得的两虫时光。

黑发雌虫洗完澡,爬上床。

雄虫摘掉眼镜,合起书本,躺进薄被。

两虫双目对视,赛斯吻住伊登。

只亮着床头灯的房间里一阵窸窸窣窣,加之喘息和水声。

赛斯擡起头,半干的黑发贴着额头脖颈,淡色的嘴唇一片水光。

伊登垂着眸:“抱歉,赛斯,我……”

雌虫身子贴过来,声音低哑:“没关系。”

赛斯爬上来,给了雄虫一个快速而蜻蜓点水的吻,而后挨着伊登的肩靠上靠枕。

“他们的事不是你的责任。”

伊登早就习惯被赛斯看穿。他们之间没有秘密。

他仰仗的是与生惧来的精神力天赋。

赛斯则是靠着对他的了解。

有时这种洞察的准确性,让伊登都感到吃惊。

伊登轻声道:

“我只是想帮忙。当年我很迷茫,诺里斯给了我很多有用的建议。”

隔了二十年再看那些建议,伊登依然很受用。

至于他听了建议,高中时依然和赛斯差点错过……

那和诺里斯没有一星币的关系。

全是他自己的脑子不好使。

举个例子:

高中时有段时间,赛斯和卢锡安十分不对付的原因,伊登直到赛斯怀孕才知晓。

那还是赛斯说漏嘴,不是伊登自己发现的。

二十五岁的赛斯忿忿不平:“他就是故意的!”

伊登一头雾水,试着劝服对方:“也不一定吧……”

赛斯猛地扭头,眼里快要喷出火:

“他和你约会后,每次都会给我发信息,故意刺激我!这不是故意?”

伊登只好静音,大气都不敢出。

对于卢锡安到处招蜂引蝶的行为,赛斯不屑一顾。

在帝国大皇子看来,没有爱的性是让虫厌恶的低级欲望。

而卢锡安,沉迷的全是无意义的短暂幻象。

“他会后悔的。”二十五岁的赛斯十分笃定。

十年后的今天,相似的场景,黑发紫眸的雌虫一脸漠然。

“我们的建议没有问题。”他坚持道。

“因此闹到离婚,是他咎由自取。”

真真假假。假假真真。

卢锡安周旋在各色雄虫间时,应是没有料到被自己谎言绊倒的这一日罢。

“……怎么了?”

伊登轻碰了碰赛斯的手:“谁又惹你了?”

那些转瞬即逝的情绪逃不过伊登的感知。

赛斯扭过头,抿着唇。

他默默地看了一会伊登,嘴角垂得更下了。

“你吃醋了?”伊登讶然。

赛斯:“……不行吗?”

伊登:“对不起。”

赛斯:“不喜欢你道歉。这又不是你的错。”

伊登大拇指的指腹抚平赛斯微皱的眉头。

他宠溺地笑起来:“我只对你这样道歉。”

“因为我不想你不开心。”

“比如你乱吃飞醋……”

伊登压低嗓音,手指掠过雌虫的胸腹:“我心底其实暗暗高兴的要死。”

“可因为你不开心,我宁愿不要这种开心。”

赛斯别过头,声音很凶,耳垂和脖颈却浸出一层薄红。

“那你还对那些狗崽子笑。”

伊登知道他说的是军团里的下属。

身为帮虫排忧解难的军医,微笑是伊登常用的治疗方法。

主要用来卸下士兵的心防,获得对方的信任,从而更好地完成诊治。

伊登有点为难:“这个……”

赛斯冷哼;“你要和卢锡安保持距离。”

伊登答的很快:“这个我一定做到。”

他擡起一只手圈住赛斯的肩膀。赛斯允许他拥着自己。

他们的脸逐渐接近,直至双唇相贴,身体不留一丝缝隙。

夜已深了。

5月17日,早1030。

诺里斯挂掉编辑的语音通讯,走到落地窗前,望向外面的绿色景观。

他所在的地方是酒店一间套房。

不大却很空。

不大是因为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套房。位置好,安静,风景也不错。

很空是因为这里除了酒店原有的设施,几乎没几样私虫物品。

哪怕这位客人已入住超过一周。

一周说短不短,说快不快。

一周时间,诺里斯谈好了新书的出版,更新了两次专栏文章;

完成了一个杂志的约稿,甚至还做了两个星球的出游计划。

刚过去的半小时会谈里,他还和编辑商讨确认了新书的细节。

他的新书这次将通过星网电子首发。然后是实体店同步铺货。

目前预约刚开两天,订购数量已到一个很可观的数字。

以前,这是为数不多能让诺里斯的好消息。

现在,在他偏头疼发作的当下,这一点心理抚慰剂的作用都没有。

问题不在外界。

在他自己。

书桌光源的刺眼加剧了太阳xue的疼痛。

不舒适的椅子,促使他的脖颈和腰同样加入到场痛觉狂欢中。

诺里斯最终决定躺上床。

然而不熟悉的家具和不顺眼的布局,让他更加心烦意乱。

他是只守旧保守的虫。

一句话,他很恋旧,他怕风险。

在日常生活中,其主要有两个表现:

1.他不喜欢频繁更换的穿戴的衣物配饰,以及使用的家居物品。

比起随便选一件,用上一两次就闲置或扔掉,他的通常做法是仔细挑选,长久使用。

表现2:很多过去很久的事他都会记得很清楚,且时不时地会在脑中重演、反思、回味。

这就是为什么,比起让卢锡安搬出去,他更愿意离开自己严格挑选、精心布置的公寓。

一是干脆利落地从物理上斩断这段关系。

二是更换环境,逃离回忆。

那间公寓里,到处都是卢锡安生活的痕迹。

待在那里,他会痊愈得很慢。

痊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