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3:伊登+赛斯(上)(1 / 2)

番外3:伊登+赛斯(上)

番外3

伊登走出舱门,迎面刮来的寒风尖锐刺骨,呼啸着差点将他吹倒。

在赛斯做出选择之前,伊登对诺弗瑞森几乎一无所知,只知道那里有一所古老的军校,不问出身,纪律严苛。

而身为克雷夫元帅的雄子,他还比普通虫多一点认识:现任校长卡里特中将曾是他雌父的下属。

这颗星球极端的气候让伊登的旅程多灾多难。

空港十多个小时的等待后,才达到小型艇的起飞标准。他们在白茫茫的雪雾中穿梭,遭遇了三场暴风雪和一场龙卷风,期间机身剧烈抖动到让伊登一度怀疑脚下的金属板要四分五裂。

终于,难熬的时光就要结束。舰艇开始减速、向下降落。

伊登好奇地贴上观景窗。

闪烁着微光的空气中,无边无际、被白雪覆盖的广袤原野扑面而来。

一座巨大的灰黑色建筑物盘踞在纵横交错的冰蓝色河沟上,宛如一只被冻结在冰层里的八脚蜘蛛。

岁月摧残着它冰冷坚硬的金属躯壳,在那里留下无数风沙污泥。它们形成一层覆盖包裹的膜。当曙光从地平线斜射而出时,印痕闪闪发亮,仿佛沉睡的野兽正在苏醒。

这是伊登见过的最庞大的建筑物。

幢幢黑影中,它细长的八条腿穿过广阔的蓝白色冰河和苍茫蜿蜒的丘陵,永无止境地向四面八方延展,直至消失在世界尽头。

这就是和星球同名的帝国陆军军官学院——诺弗瑞森。

飞行艇从空中降落。嘶吼的寒风中,伊登努力睁开眼皮,从墙壁下仰望。

威慑感让他头晕目眩,心中的不安和紧张四处流窜。

——赛斯就是在这个地方……生活了三年吗?

宽敞的大厅内,炉火熊熊,火光闪烁。粗糙的长木桌和长木椅前,坐着一排排正在用晚餐的学员。

那只雄虫就是那个时候走进来的。他解下兜帽,落着雪的金发垂落而下,然后是莹润修长的下巴和玫瑰花般的水润双唇。

他的脸只有巴掌大小,细腻白净的皮肤被冻得发红。他站在那里,一双绿如宝石的翡翠色双眸越过虫群,在大厅里四处搜寻。

雌虫们手里的刀叉哐啷哐啷的掉落。他们目瞪口呆地盯着门口,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“阁下,我们已经将您到达的消息告诉殿下了。他正在往回赶,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。”

“接待室在这边,请您……”

几只高大的虫匆匆赶来,试图将雄虫引至一旁的侧门。学员们在里面看到了最难缠的丹朗教官。他瘦削的长脸堆满讨好的笑容,别扭得让虫汗毛直竖。

“不用了。”

雄虫拉过火炉旁的空椅,自然而然地坐下:“我在这儿等他就好。毕竟这是离停机坪最近的,不是吗?”

他接过身后护卫送来的热汤,深深嗅了一口碗口飘出的热气。

“是羊肉浓汤诶。谢谢。”

金发青年擡头,翡翠色的眼眸闪动着盈盈水光。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,仿佛寒冬里潺潺流过的温泉水,渗入周围雌虫散着寒气的骨缝之中。

负责接待的虫又劝了几次,都无法说服青年移步。于是一部分去安顿护送青年的护卫,一部分步履匆匆地重返工作岗位。

雄虫安静地坐在角落。他脱下了厚重的披风和手套,但还穿着外出时的保温服——十分臃肿且不适——可他依旧坐得笔直,端正的坐姿无可挑剔,仿佛那个一脸倦容的虫和他无关。

“宇宙的主宰,这居然是……洛奥斯特?伊登·洛奥斯特?”

“你没瞎,我也没瞎。对,就是那位的未婚雄主。”

“我得说他比那位更可怕。我咬断了勺子,还嚼了几口。你听,咔嚓咔嚓响呢。啊,他要再看我两眼,我可以把碗一起吃了……”

“就算是雄虫,差别也很大啊。沙希利也是雄虫,可我怎么根本就——”

“嘘!快闭嘴!你想被揍么!”

半小时的晚餐时间,窃窃私语从未间断,火热的窥探更是络绎不绝。好在伊登早就习惯了。

他坐在最靠近火炉的凳子上,在羊肉浓汤燃起的暖意和保温服的夹击下,昏昏欲睡,眼皮越垂越低。

晚餐结束的哨声下响起。学员们哗啦哗啦起身,列队向外撤离。监督他们日程的教官在一旁虎视眈眈,冷声呵斥着磨磨唧唧的刺头。

一阵冷风随着打开的大门扑卷涌入。

火炉里的火猛烈摇动。

伊登倏地睁开眼。

高高的尖型穹顶下,静默栖息的乌鸦纷纷展翅,在众虫头顶发出粗劣嘶哑的叫声。

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利剑分开密集的队伍,厚重的貂皮披风被吹得噼啪作响,随风晃动烛光勾勒出他冷峻坚毅的侧影。

他的步伐矫健急切,每一步都夹风带雪。融化的雪花濡湿他浓密凌乱的黑发,又滑下他瘦削的颧骨和凌厉的下颌线。

学员们忙不叠地后退。

开什么玩笑!被这只虫视线扫过的话是要蜕皮流血!

来者正是入学当天学长们三令五申绝不可招惹的存在,诺弗瑞森三年生、帝国大名鼎鼎的大皇子殿下,这座冰雪监狱除去教官外最大的魔王之一——

塞巴斯蒂安·科拉莫斯。

“伊登!”

黑发雌虫冷声吼道,声音如冰针在大堂里直射而出。

壁炉前的金发青年僵硬着站起,翡翠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恍惚,垂在身侧纤细莹白的手指在微微颤抖。

宇宙的主宰!这个压制场……谁又惹他了!

雌虫们面色惨白,疯狂暗骂。看看,把洛奥斯特阁下吓成什么样——

金发青年奔向黑发雌虫,伸开双臂,两虫紧紧抱在一起。

然后,他们接吻了。

诶?

诶??

诶???

这个由那位魔王殿下发起的暴虐亲吻还没持续两秒,也不知洛奥斯特使了什么法子,身子一斜肩膀一抖,哐啷一声,两虫位置互换,雌虫被压倒在椅子中。

“伊——”

细密柔软的金发垂落晃动。青年用左臂环住雌虫的手臂,锁住雌虫的手肘,再次将那挣扎的躯体稳稳压住,用唇吞掉对方剩余的音节。

两虫的身影纠缠交错。

一分钟。

两分钟。

三分钟……

大厅静寂无声,只有喘息和含糊的嘟囔越来越清晰。有幸旁观的学员们脸红心跳,似被沸腾热水兜头浇下。

“该死的!你们这些废物还在等什么!给我动起来!”

耐心耗尽的教官挑眉怒吼,擡起膝盖,一脚一只将这些虫踹出大厅。

拱形天花板下,伊登跟在赛斯身后,无声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走廊。

数不清爬了多少陡峭的石梯后,前面的雌虫终于停下,从腰间翻出一枚伊登只在电影里看到过的黄铜钥匙。

伊登从喉间迸出一声轻笑。赛斯翻了个白眼,就着悬垂在顶上的光源,将钥匙插|进锁眼。

“我知道很离谱。但这鬼地方就这样……我保证,你进去后还有得笑。”

厚重的木门嘎吱作响,向内打开。

来诺弗瑞森之前,伊登就在星网上做足了功课。

但就像这里的气候,其他虫的经验并不能让他免于折磨。也正如现在,他虽早亲眼在大厅旁观了学员们进餐,也亲自品尝了那些摆上桌的可称灾难的食物,可当他踏进赛斯的房间时,还是为里面的原始感到惊诧。

这个房间很小,靠墙的高大木书架几乎便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间。陈年的积灰和腐朽的潮湿味从石头缝里漫出,比走廊里的更浓。

低矮的天花板悬挂着简陋的矿石灯源。木架的顶端没入黑暗,隔架上堆满了装订好的书册,从粗糙的封面来看,大部分是手工制成的。微弱的黄光从堆起的书册中漏出,映上那张嵌进石墙壁翕里的桌子。

桌子前是一张有些年头的藤木椅。石墙的铁钩上挂着两件厚重的皮外套,还有一把入鞘的长剑和匕首。

灰色的窗帘堆在窄窄的窗台上,旁边则是一张简陋的石床。一个古朴的大箱子放置在床脚,盖子半敞开,可看见里面白色被褥和厚实的毛毯,精巧的锁边让它格格不入。

“我找雷奥哈德帮忙弄来的。已经洗过烘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