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妙云笑容嫣嫣,缓缓开口:“夫君,若说出来可就不灵了。”
两人一边嬉笑间,也是来到旁边的玄妙宝树前,又在此处抽起了签、写起了那心愿,随后随着那金锁挂在了这宝树的树杈之上。
这一刻。
他们夫妇二人好似在这天界寺院内,并非是这洛阳新都之中的大人物,同天下人一般无二,不过是寻常的普通家人、小两口罢了。
洛阳新都之内,蓝玉领着麾下的两个义子蓝平、蓝田,二人四处求告无门。
到了此时蓝玉这才心灰意冷,后知后觉,开始反复思量起他近日一直以来的端倪,越想心头越是觉得后悔。
可后悔到了此刻,却已然是无用了。
到了这府中,蓝玉听着周围义子的喊嚷声,将所有的人全都赶了出去,最后只留下了身边的蓝平、蓝田两人。
蓝平还准备开口,蓝玉一个瞪眼就把他也顺带着给赶了出去,最后眼前就只剩下最近一段时日有过劝说之言的义子蓝田一人。
“蓝田,今日你对义父说句实话,义父此前真的做错了?”
冰冷的现实,终究是让蓝玉醒了过来。
蓝田拱了拱手,一脸苦笑,说出他一如既往的实话:“义父今日的确是过分了。
先兵临喜峰关,军队之中肆意提拔高低将领、基层军官,不仅视兵部、军队规制如无物,连同大明军校也骤然间不放在眼里。
还有强闯入那胡人部落之内……种种之事,这才造就了义父和我凉国公府眼下在这洛阳新都之内的处境。”
实话终究是不好听的,所以此刻哪怕蓝玉心知肚明。
不仅犯了错,而且还犯了弥天大错,但心底却本能性地开始为自己辩解:“这又算得了什么?
自古以来立下大功之将领,哪一个没有过如此作为?
本国公也就不过只是占了一二女子,又没有造反,算得了什么?”
可来自内心的宽慰,并不能够解决当下的现实问题,那便是他如今的尴尬处境,还有国公府当下的困局。
正当他们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、无计可施之时,忽然见郑国公府的人前来。
正是国公府的二子常升。
由他前来确实是最为合适不过的人选,也能最大程度避免多余的冲突。
“外甥见过舅舅。”
常升来到堂前拱了拱手,看着面前的蓝玉,面上依旧恭敬言道。
蓝玉听了此言,却是不免觉得嘲讽。
看了看面前的常升,一眼更是冷冷笑道:“好一个‘外甥’,你们郑国公府上的人,心里面还有我这个舅舅?”
蓝玉慢条斯理开口,“还有我那位好姐姐,可真是够狠心的。
外人不管也就罢了,却是连她亲弟弟都懒得搭理了。”
话语中,难免多了几分埋怨。
常升可以理解。
他顿了一下道:“母亲此刻让我这做儿子的前来,便是为了让舅舅前去国公府上一趟。
舅舅若愿来,母亲说,这姐弟之间的情谊,母亲不会忘却;若舅舅不愿来便罢了,外甥将这话留在此处。
究竟来与不来,一切全看舅舅您的心意如何。”
常升留下这一番话,也不畏惧面前蓝玉这凉国公的威势,扭头就已离去。
只是他还未离开国公府的大门,身后就已传来蓝玉的大喊声:“姐姐唤我这弟弟,我蓝玉有岂能不去?又岂敢不去?”
蓝玉一边开口,一边快步跟上,说话间也让身后的义子蓝田赶忙跟上。
没多久,两人就随着常升来到了这郑国公府的大门之内,往后院而去。
看着面前一脸憔悴、双眼麻木、满脸疲惫的蓝玉,老夫人蓝氏大为叹了口气。
随后,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。
蓝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抬起手中的龙头拐杖,重重朝蓝玉那彪悍的身子狠狠拍打下去:“这就是你堂堂凉国公做的事?
仗着国公的威风,看看眼下遭了多大的麻烦。强占人家女子的清白,纵兵闯入喜峰关,还纵容庄内的恶奴强占旁人家的良田。
这便是从小到大,家里所教的规矩吗?
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。眼下你可知金銮殿上御史早已告状于你,刑部、大理寺、太常寺、锦衣卫个个可全都在查着你。
恨不得拿你这个国公爷的项上人头成全他们的一番大功。好好的一个凉国公,好好的征虏大将军,却是被你闹到了今日这般田地。
让我这个做姐姐的百年之后如何去见父母爹娘?
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他们两人?”
老夫人蓝氏痛心疾首,继续敲打着眼前的蓝玉,拐杖重重拍打在蓝玉的身上。
蓝玉面无表情,一声闷哼着。
直到老夫人蓝氏停下动作,蓝玉双膝已然下跪,此刻的他双掌拍地,对着面前的姐姐,已是一脸的愧疚之情。
“姐,我错了。”
蓝玉嗡声嗡气地说。
在大明王朝,能够让他这般真心实意认错的,恐怕也就只有面前的老夫人蓝氏一人了。
“现在认错还有什么用?
如今这洛阳新都,原本乐意同你交好、走得亲近的一众国公爷,还有那淮西勋贵、一众侯爵,如今可是对你敬而远之。
个个都把你当成了这人间煞神一般。
还有那位先生,此前如何看重于你,将这军事诸事也全权交了过去,可你,又是如何报答人家的?
如今却是就连这位先生也都对你大失所望。你让我这做姐姐的如何救你?
又如何能够救得了你?
我不过只是这深宅之处的一妇人罢了,哪有那种通天的本事?”
老夫人蓝氏痛心疾首万分,手抚胸前,已是上气不接下气。
气大伤身。
而此刻老夫人蓝氏越是如此,面前的蓝玉就越是悔恨。
“眼下你还是莫要再继续做什么张狂之举了,能补救的法子做一做,尽人事听天命。
郑国公府这边也会为你周旋一二的,但你也莫要抱什么太大的奢望。
郑国公府的门面在这洛阳新都之内,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。”
蓝氏再度开口,已是将她所能做的全然做了,尽了这姐弟之间最大的情意。
“好了,你走吧。”
蓝氏跌跌撞撞坐回到了身后的太师椅上,此刻的她一脸发白,语气虚弱,下起了逐客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