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！明日，本大人需要一个答复。”
郑三俊说着，深深地看了李过一眼，知道他是个聪明人，会做出正确的事情。
这一晚，这大牢给他们的饭食特别丰盛：猪头肉、鸡蛋炒黄瓜，还有一碗难得的紫菜蛋花汤，再加上一个大鸡腿，但这并非是断头饭，而是给他们这些人的诚意。
红娘子见了，饿虎扑食一般冲了上去，刚刚还对那刑部尚书郑三俊不屑一顾的她，此刻吃起饭来却是狼吞虎咽，大快朵颐。
相比较而言，李过就显得斯文得多了，李过可是个读书人，甚至还有功名在身，不过当今天下读书人多了去了，所以他李过成了这反王势力里的一员，倒也并不算是多么稀奇。
“吃得有这么香吗？”
李过笑道。
红娘子瞥了他一眼，拿着蛋花汤先是喝了半碗，顺了顺食道里的荤腥，旋即这才有空应付起他来：“反正将军不在了，我们这些人也全都听你的，你可是军师，会动脑子的文人。”
“老娘虽对这些大明的官员看不顺眼，但好死不如赖活着，总该还是要听你的。”
红娘子没好气地说，李过笑了一下。
看了方才的罪状供词。
他们二人，甚至还有李自成残余的势力，对这个曾几何时的主上再无半分忠心可言，双方之间的羁绊早已随风逝去。
而既然没有了追随之人。
他们这些被赦免的人，自然也要谋一份属于各自的前程。
打了一个饱嗝，将面前的荤腥饭菜全都吞到肚子里，红娘子身子往后一靠，躺到了铺在墙壁上的干草上，这才有闲心和面前的李过继续商量起来：“大明眼下可不太平，中原之处太平了，可是这关外……”
红娘子一边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方才的美味，一边啧啧啧地摇着头。
李过当然也能想得到。
他淡然一笑：“若非如此，你我二人哪里还有什么存活之机。
那些关外的建虏鞑子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，咱们这些流寇，从头到尾、自始至终，不过也就只是顺带的而已。”
李过缓缓开口。
红娘子眼神黯淡，只因他们自起兵造反的那一刻便知晓此事，活一天算一天。
可如今大明出现了这种千古未有之事，所以使得他们也似是有了几分活下去的机会。
“李过，你怎么想？”
红娘子沉默了一阵问道。
李过眯着双目思索了许久之后，才幽幽吐出一口浊气，那身子也因方才吃了些荤腥，恢复了点元气，长叹道：“眼下没了将军，咱们这些人总得活下去。更别提眼下的大明，终归不一样了。”
李过边说边握着手上那小块土豆。
看着那土豆，红娘子眼神复杂，心里更是五味杂陈。
他们这些人，江湖上的练家子、落榜的读书人，哪一个不是混不下去了才加入了这造反的势力，可如今大明有了土豆这些良种，能够肉眼可见的是，在不远的未来，大明天下便不会再有饿死的人。
而这一切都是那位从仙界归来的开国太祖所带来的。
大明一些迷信说法依旧盛行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。
对于那些时代尖端的浪潮，就连执掌文传职权的内阁首辅温体仁，还有大学士以及其他党派之人都是不可不信之事。
对于他们这两个底层之人就更不用多言。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红娘子口不对心，满脸不耐地说道，“投了就投了，只要老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，就成。”
“嗯。”
李过深吸了口气，似也是这般想法。
他重重地点了点脑袋。
很快到了第二日。
他们两人因刑部尚书没来，是由一位兵部员外郎的大人接应，出了大牢，同样也释放了他们以往的那些兄弟。
这些人全部重聚在一起。
李过被封了个从五品的将军，手上也算是有了银钱，大家自是要好好办一个接风洗尘宴，把之前的晦气全都洗出去。
而兵部这边也给他们专门安置了一处军营。
酒肆内，众人七嘴八舌，脸上的神态可都不太好，虽然刑部之内没对他们用刑，但等死可不是件好事。
众人的心气都受到各种程度的损伤。
“军师……现在咱们怎么办？”
“哦不，不能叫军师了，现在该叫做将军。”
“红娘子，咱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？难不成还真听他大明的话？”
这些幸存下来的人面目复杂，虽说大家都已经投诚，但这心态一时半会儿还不太能转变得过来。
红娘子瞥了他们一眼，边倒着酒喝边冷冷笑道：“要是不愿，重回大牢里面去，跟刑部那位大人打声招呼就成。”
“反正过几天个个都是掉脑袋的事而已。”
见到这群兄弟们全都沉默了，红娘子可不会惯着他们半点，继续加大火力开口道：“怎么一个个都成哑巴了？
领了人家大明的饷银，吃了人家的这碗饭，就得给人家做事。
要是不情愿的，早点说早点死，别拖累其他想要在大明这锅里吃饭的弟兄们。”
红娘子一开口就把这话给挑明了说穿了，转瞬间，在这酒肆之内，大多数人已是起身，直直地来到了李过还有红娘子他们二人的身边。
哪怕这些人曾经对李自成忠心耿耿。
可李自成现在死了，而且大明如今实力暴涨，哪里还是他们这些流寇能抗衡的？
感激于能侥幸捡回一条性命，就已是祖宗冒烟了，哪里还敢奢求其他，更别提如今还能继续搏一个前程。
“没话说了？”
“没话说了就吃饭，吃完饭了去军营领了饷银，拿了兵器就好好训练，然后听兵部那边的令，人家让咱们干嘛咱们就干嘛。”
红娘子继续冷声喝道。
场上的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。
红娘子冷笑连连，用鄙视的目光看着那些纠结的人，“都从大牢里面出来了，还装个什么劲？
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叛徒？”
“装给谁看？”
他红娘子平生最讨厌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