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崇祯年间的武将勋贵中,绝对算得上是本分的老实人。
可听了这话,成国公朱纯臣只觉得牙疼,脸一阵阵抽搐。
这么多年吃的空饷,一年不得有个几万两,这算算好歹都有七八年、将近小十年了,那这可又是几十万两的支出。
单单他成国公朱纯臣都老大舍不得了。
之前才刚刚捐了八万两,现如今又来?
这是要把他成国公府的家底给搬光。
看着朱纯臣的表情,张世泽便已明白他的心思,意有所指、幸灾乐祸般地说:“成国公,莫忘了之前的嘉定伯,这可是明明白白的前车之鉴。”
“若是当下在这儿,吃进去的吐出来,或许陛下还能网开一面,或许这京营都督的职务也还能够拿得住。”
“我武将勋贵一派,太祖归来,自是也能做得洪武开国年间那风光满面的样子,届时那些文臣、所谓的内阁阁老,恐怕也只能如同先辈们在我们勋贵面前仰人鼻息了,这才是真正的威风,这才是真正的传家之法啊!”
“知道。”
成国公朱纯臣没好气地说道。
他也不傻。
一想到奉天殿上所拿的那些御史言官。
他这几日可是连觉都没睡好的。
……
紫禁城内的乾清宫,一共摆放了两张御案,一东一西。
东岸则是由朱元璋处理全国政事,西岸则是由崇祯朱由检辅佐政事,同样也学习太祖治国之道。
谁让如今的大明一朝是双日同天,所以在这乾清宫内才有了这般的布置。
“英国公张世泽、成国公朱纯臣、魏国公徐允祯……”
朱元璋目光微凝,看着手上的这一份勋贵一派的名单目录,从字里行间之内这才勉勉强强挑出了这三个勉强可用之人。
成国公朱纯臣,是贪心之辈;张世泽勇猛,却是勇而无谋之人;就一个徐允祯,还算是有些才能,不过如今却是留在了南京之处,负责那边的勋贵事务和部分防务,虽无大功却有小功,对稳定南方局势有了一定的作用。
所以这京畿之处。
他朱元璋所真正能用的,也就是一个朱纯臣和一个张世泽了。
可朱元璋实在是放心不下,将接下来要培养的大明新军交到这两人的手上去。
左思右想之下,朱元璋目光灼灼,赫然间盯上了他的玄孙,就是朱由检其人。
“太祖,是玄孙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吗?”
被朱元璋这般如龙似虎的目光注视,朱由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,此刻的他已放下了天子的架子,全然就是一个小小的晚辈。
长辈一认真,他这晚辈心里面便发慌。
而此刻看去。
朱由检相比一月前,面色红润,那枯槁的面色也渐渐丰润,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,还有那一双麻木的双瞳,此刻也重新焕发少年人的风采,变得炯炯有神。
身上所披的龙袍,自是这宫里面重新所制,用上好的云锦蚕丝,之前的补丁袍子,按朱元璋的说法,早就该一把火烧了。
可朱由检却只是将其小心珍藏。
改变的又何止他朱由检一人,如今整个紫金城之处全都焕然一新,变化有多大,朱由检此刻对自家太祖皇帝朱元璋的佩服就有多大。
自是不敢违抗其半分心意。
“京营新军,就由你这皇上先去统管。”
朱元璋一板一眼地直接下了令。
朱由检反应过来,面带踌躇之色,一脸的欲言又止。
“可孙儿想待在太祖身旁继续学习治国之道……”
“以后机会多的是。”
对朱由检的请求,朱元璋头都没抬,继续看起了面前的奏折,随意挥了挥手便开口解释,轻易间就说服了面前的朱由检这孙子,“但让你这皇上亲自统管军权的机会可就不多了,要是日后可以,等前线大局稳定,你这皇上来上一出御驾亲征倒也并不是不行。”
“今时今日不亲自率领统军一回,日后上了战场,难不成还要太祖我教你怎么拿刀子上阵前杀敌吗?”
“别忘了,我朱家可是马上得来的天下,后辈子孙除了读书明礼之外,这一身的体魄也该练一练的。”
朱元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,朱由检只能点头。
于是,半日后。
他便从紫金城出来,到了这京营之处,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这一直拖欠了京营近半年的军饷银钱。
“陛下,您也来了!太祖他老人家没跟过来?”
见了朱由检,朱纯臣连忙凑上去,随后眼巴巴地看着前后左右处。
“太祖正在乾清宫内处理国事,一个小小的京营新军之处,朕前来就够了。怎么,成国公这是惧怕太祖,却不怎么怕朕?”
朱由检脸上忽地一声冷笑,一对冷眸直直看向眼前的成国公朱纯臣而去。
在朱元璋这太祖的面前。
他终究是妥妥的晚辈,可到了这些武将勋贵臣子的面前,他照样是这崇祯一朝的天子。
“微臣,微臣岂敢。”
听闻此言,朱纯臣赶忙弯身行礼,但看他那眉眼间的几分轻佻,朱由检便知晓,对方还是没把他这皇上放在心上。
朱由检也不打算继续,而是彻底放弃,然后狐假虎威般地抓起了太祖朱元璋的虎皮:“太祖他老人家吩咐了,半月之内,京营该是多少人便是多少人,京营之处该有多少银钱便有多少银钱,不然一月多前查抄的是嘉定伯府,一月多后查抄的便是其他人的家宅大院,成国公以为呢?”
朱由检意味深长地说着,拍了拍朱纯臣的肩膀,此刻的目光俨然是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,把朱纯臣看得心里一个劲地突突不停。
朱纯臣心头一凉,随后面色一板,一脸严肃地大声开口道:“微臣觉得此事可行,还请陛下放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