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计们立刻上前抢夺药担,赵二柱死死护住,双方扭打在一起。程瑶迦拔剑出鞘,厉声喝道:“光天化日,竟敢强抢民财!”她剑法灵动,几招就将伙计们逼退。
梅超风走到王二掌柜面前,虽双目失明,气势却如泰山压顶:“《礼记》有云‘大道之行也,天下为公’。这山路是天下人的山路,药材是天下人的药材,凭什么被你们据为己有?你们用权力垄断药材,与拦路抢劫的强盗何异?”
王二掌柜被她的气势慑住,后退两步:“你……你是什么人?敢管聚鑫药行的事?”
“路过的,”梅超风淡淡道,“只是见不得有人把‘利’字摆在‘仁’字前面。医者仁心,药者仁术,你们倒好,把药当成了谋利的工具,把人命当成了发财的筹码。可知‘多行不义必自毙’?”
这时,一个穿灰袍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过来。他须发如雪,脸上布满皱纹,却目光如炬,正是望仙镇的老镇长。“王二掌柜,”老镇长声音沙哑,“聚鑫药行开业时,大掌柜曾对老夫说,要‘以药济世,以仁聚财’,如今这话还算数吗?”
王二掌柜显然有些忌惮老镇长,讪讪道:“老镇长,这都是生意上的事,您就别管了。”
“生意?”老镇长冷笑,“生意能不管人命吗?前几日李老汉因买不起药去世,他儿子去聚鑫药行求药,被你们打了出来,这事你敢说不知道?”他转向众人,“大家还记得二十年前的瘟疫吗?是张掌柜带着药农进山采药,日夜熬药,才保住了望仙镇。那时他分文不取,只说‘都是乡里乡亲’。如今聚鑫药行赚的,都是昧心钱,你们敢花吗?”
百姓们听得群情激愤,纷纷喊道:“把聚鑫药行砸了!”“让他们滚出望仙镇!”
王二掌柜见势不妙,转身想溜,却被梅超风一把抓住手腕。“想走?”梅超风的指尖如铁钳般有力,“把堵路的人撤了,把药价降回去,否则,今天别想离开。”
王二掌柜疼得嗷嗷直叫,只得让人去通知撤人。半个时辰后,进山的路通了,聚鑫药行也被迫将药价降到了原来的水平。张掌柜看着重新摆满药柜的药材,对着梅超风深深一揖:“姑娘今日不仅救了回春堂,更救了望仙镇的百姓。”
梅超风摇头:“救百姓的不是我,是他们自己。《荀子》说‘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’,聚鑫药行把百姓当成了可以随意压榨的水,却忘了水也能掀翻船。你们团结起来,他们自然不敢放肆。”
程瑶迦帮着张掌柜整理药柜,看着那些标着平价的药材,笑道:“我现在才算明白,为什么前辈总说‘仁’比‘利’重要。就像这药,若是为了救人,再苦也是甜的;若是为了谋利,再贵也透着毒。”
张掌柜闻言,在药柜上添了块新牌子,上面写着“贫者药费,分文不取”。他对梅超风道:“姑娘放心,只要回春堂在一天,这牌子就不会摘。老夫也会联合其他药铺,一起抵制聚鑫药行,绝不让他们再垄断药材。”
几日后,梅超风与程瑶迦离开望仙镇。老镇长带着百姓们送到镇口,赵二柱挑来满满一担草药,非要塞给她们:“这些都是山里的好药,能治风寒,防中暑,姑娘们路上用得上。”
梅超风接过一小束艾草,指尖传来清苦的香气:“这艾草虽普通,却能驱邪避秽。就像这‘仁’字,看着简单,却能抵御世间的贪婪与邪恶。”
程瑶迦回头望去,只见回春堂的门敞开着,张掌柜正给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抓药,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棂,照在“仁心仁术”的匾额上,闪闪发亮。她忽然笑道:“前辈,你说这望仙镇的名字,是不是也藏着道理?望仙,望的不是山中的神仙,是人心底的那份仁善吧?”
梅超风点头:“神仙救不了世人,能救世人的,从来都是自己心里的仁。就像这药堂,若掌柜有仁心,药就是良药;若掌柜贪私利,药就成了毒药。仁利之辩,说到底,是人心之辩。”
两人渐行渐远,山风带来草药的清香,也带来回春堂隐约的药杵声。梅超风知道,望仙镇的故事还会继续,张掌柜会守着药铺,赵二柱会继续采药,百姓们会记得这次的团结——因为他们终于明白,所谓的公道,不是等来的,是争来的;所谓的仁善,不是喊出来的,是做出来的。
而这,或许就是江湖之外的另一种“侠”——不必有盖世武功,不必有惊天伟业,只需在自己的位置上,守住那份“仁”,抵制那份“贪”,让药能治病,让价能公道,让人心能安。这种“侠”,虽不耀眼,却能像艾草一样,在寻常日子里,默默守护着一方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