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快步上前,一把吹熄了灯笼。
“起来!”她俯下身,用那只不算有力的手臂,去拽林琛的胳膊。
林琛借着她的力,用那只能动的左手撑着地面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
他几乎将全身的重量,都压在了这个纤弱的女子身上。
“走这边!”
狄莺架着他,凭着记忆,踉踉跄跄地走向院子角落里的一间柴房。
脚步声,越来越近了,甚至能听到那些护卫粗重的呼吸声。
柴房的木门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轻响。
狄莺将林琛推了进去,自己也闪身而入,然后轻轻地,将门重新合上。
她不敢关死,只留了一道细细的缝隙。
柴房里,堆满了杂物和木柴,弥漫着一股尘土和朽木混合的气味。
狄莺屏住呼吸,透过门缝,紧张地向外望去。
几盏灯笼的光亮,晃晃悠悠地进了院子。火光照亮了井口,照亮了那片被污水和血迹弄脏的地面。
“头儿,你看这!”一个护卫眼尖,发现了地上的痕迹。
为首的那个小头目走过来,蹲下身,用手指沾了一点,放在鼻尖嗅了嗅。
“是血,还很新鲜。”
狄莺的心,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的手,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,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。
她能感觉到,身边的林琛,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“井里……”那头目站起身,看向那口黑洞洞的废井,“下去两个人看看!”
可就在这时,林琛那滚烫的、毫无血色的嘴唇,凑到了她的耳边。
“腰牌……”
狄莺一怔,什么腰牌?
她忽然想起来,自己出来时,因为心慌,顺手从爷爷书桌的抽屉里,拿了一块可以出入府邸后院的令牌。
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,那块冰凉的,刻着“狄府”二字的木牌,还在。
“就说……你在找你丢的耳坠。”林琛的声音,已经微不可闻。
狄莺的脑子,一片空白,但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。推开柴房的门,深吸一口气,故作镇定地走了出去。
“你们在做什么?”
院子里的护卫们,看到是她,都是一愣,连忙躬身行礼。
“见过小姐。”
“这么晚了,你们在这里吵吵嚷嚷的,成何体统?”狄莺板着脸,目光扫过那片血迹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那头目连忙解释:“回小姐,发现血迹,恐有刺客潜入。”
“刺客?”狄莺冷笑一声,她将手里的那块腰牌,举到他们面前,“本小姐的腰牌,你们可认得?”
“这……自然认得。”
“我刚才在这里找东西,不小心被石子划破了手,流了点血,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?”
她说着,将自己那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。
上面,什么伤口都没有。
但夜色昏暗,谁又敢凑上前去仔细查看?
那头目一时间有些语塞。
“怎么?还要搜我的身,看看本小姐是不是刺客假扮的吗?”
“不敢,不敢!”头目吓得冷汗都下来了,“是小的们鲁莽,惊扰了小姐,还请小姐恕罪!”
“哼。”狄莺收回手,“还不快滚!吵得我头疼。”
“是,是!”
那群护卫如蒙大赦,哪里还敢提下井搜查的事情,连忙躬着身,退出了院子。
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,狄莺才浑身一软,靠在了柴房的门框上。
她转过身,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,她看到,林琛已经倒在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