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魔关的晨露还凝在箭簇上时,叶辰已经磨亮了猎影刀。
刀身在朝阳下泛着冷光,映出他眼底未散的红血丝。青岚师叔的遗体停在临时搭起的灵棚里,白布下露出的手腕上,还留着被蛊虫啃噬的淡紫色疤痕——那是张祭司用她的魂魄养蛊时,在肉身上刻下的印记。
“将军,南疆巫医堂的老巢找到了。”亲兵捧着张地图跑进来,羊皮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,“就在十万大山深处的‘蚀骨潭’,那里是他们培育蛊王的总坛。”
叶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“蚀骨潭”三个字,指腹的茧子蹭过纸面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他想起张祭司临死前的狞笑,想起青岚师叔空洞的眼神,想起那些被制成傀儡的士兵和水师……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,烧得他喉咙发紧。
“备马。”他把刀插进鞘里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通知所有能动弹的弟兄,带上家伙,跟我去十万大山。”
“将军!”南宫凛从灵棚方向匆匆赶来,素色的衣裙上沾着草屑,显然是刚给青岚师叔上完香,“你要亲自去?巫医堂在蚀骨潭经营了百年,机关密布,还有无数毒蛊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叶辰打断她,目光落在灵棚的方向,“但张祭司只是个跑腿的,真正的幕后主使,是巫医堂堂主。青岚师叔的仇,那些被制成傀儡的弟兄的仇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他抬手按住南宫凛的肩膀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缩:“镇魔关需要人守,这里交给你。我去去就回。”
南宫凛看着他眼底的决绝,知道劝不住。她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个布包,塞进叶辰怀里:“这里面是解蛊毒的丹药,还有‘避瘴散’,蚀骨潭的瘴气能蚀穿甲胄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活着回来。”
叶辰捏紧布包,里面的瓷瓶硌着掌心,像块滚烫的烙铁。他没再说什么,转身走向校场——那里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。
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士兵们。
赵虎的胳膊还吊在胸前,铠甲上的裂痕没来得及补,手里却攥着柄断矛;王三哥额角的伤疤刚结痂,背上背着两壶箭,腰里还别着给叶辰带的干粮;连万兽谷的金毛犼都来了,前爪搭在叶辰的马镫上,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低吼,像是在说“带上我”。
“将军,我们跟你去!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,紧接着,震耳欲聋的响应声浪差点掀翻校场的旗幡,“报仇去!杀了巫医堂那帮狗东西!”
叶辰翻身上马,猎影刀斜指地面。他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,有的缺了牙,有的少了手指,有的眼睛里还留着被蛊毒侵蚀的红血丝——这些都是跟着他守过关、流过血的弟兄。
“弟兄们,”他的声音透过灵力传开,每个字都像砸在石板上,“巫医堂用活人养蛊,害了咱们的亲人,毁了咱们的弟兄。今天,咱们就闯进十万大山,把他们的老巢掀了,让他们知道,镇魔关的人,血债必须血偿!”
“血债血偿!”
“掀了他们的老巢!”
马蹄声如雷,烟尘滚滚中,三百人的队伍冲出镇魔关,朝着十万大山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进入大山的第三日,队伍在瘴气弥漫的峡谷里遭遇了第一波袭击。
无数毒蛛从岩壁的缝隙里涌出,蛛丝泛着幽绿的光,落在地上立刻烧出个洞。赵虎举着盾牌挡在最前面,盾牌被蛛丝烧得滋滋冒烟,他却咧嘴笑着:“奶奶的,这点小玩意儿就想拦路?”说着一矛捅穿了蛛群里最大的那只,黑绿色的汁液溅了他一身。
叶辰挥刀劈出刀气,将迎面扑来的毒蛛劈成两半,同时扬声道:“用避瘴散!撒在刀上!”
士兵们立刻掏出南宫凛给的药粉,撒在兵器上。药粉遇毒蛛的汁液,立刻冒出白烟,那些毒蛛像是被烫到似的,纷纷后退。金毛犼趁机扑进蛛群,利爪翻飞,转眼间就撕开了个缺口。
“追!别让它们跑了!”王三哥一箭射穿最后一只毒蛛的眼睛,箭头还在滋滋作响。
穿过峡谷,前方出现一片诡异的竹林。竹子是紫黑色的,竹叶边缘泛着锯齿,风一吹就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。叶辰勒住马,看着竹林深处隐约晃动的影子,突然低喝:“小心!是‘人竹蛊’!”
话音未落,那些影子就扑了出来——竟是被蛊虫寄生的山民,他们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竹节的颜色,手指化作尖锐的竹枝,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。
“别伤他们!”叶辰喊道,“他们是被控制的!”
他挥刀斩断迎面而来的竹枝,同时将避瘴散撒向那人的额头。药粉落下的瞬间,那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,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,很快就软软地倒了下去,身上的竹节纹路渐渐褪去。
“是巫医堂用山民养的蛊!”赵虎气得一拳砸在竹子上,拳头被锯齿割破,“这群畜生!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!”
士兵们学着叶辰的样子,用避瘴散解救被寄生的山民,同时劈开竹林往前冲。金毛犼的吼声在林间回荡,惊起无数飞鸟,那些鸟雀刚飞起来,就被竹林深处射出的毒箭击落——是巫医堂的守卫。
“杀!”叶辰拔刀冲在最前面,刀光如练,瞬间劈开三箭。他认出领头的守卫手腕上有个蛇形纹身,和张祭司的一模一样。
“是巫医堂的核心弟子!”王三哥一箭射穿那人的手腕,“将军,留活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