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也说防风邶之前名声不好听吗?积毁销骨的绞杀!那人根本不在乎计划的漏洞,要的是百姓的高谈阔论,要的舆论审判。”
防风邶过去的名声就是最好的土壤,让新的谣言听起来似曾相识。
反复将防风邶与风流债、艳闻绑在一起:
第一次大家会怀疑,他真的做了?接二连三,大家会默认他果然是这样的人,毕竟无风不起浪,一个巴掌拍不响?,你自身肯定有啥问题!事情重复太多次,大家不再关心真相,不再花精力去分辨谁对谁错,而是选择了最不麻烦、最能融入大多数人的看法。
就像在一件白袍上不断泼洒墨点。人们最终不会记得哪个墨点是真是假,只会记住他很脏这个笼统的印象。
到时候百姓会觉得圣女那么好,他防风邶怎么配得上?圣女是不是被他蒙蔽了?我们应该让圣女看清他的真面目!?
用看似低效、笨拙的方式,进行一场低成本、高收益的绞杀。
“去,直接把公子翊,坊主给我绑过来!再请姬氏族长过来。本公子在昙夜阁门口等他们给个说法!”
朝瑶吹吹伤口,跃下屋顶。遣人搬把椅子在昙夜阁门口,不顾周围行人若有若无的窥视,抱着果盘静候大驾。
昙夜阁客如云涌,不少人因为云舒和离戎族长在一起玩乐时,曾有过一面之缘,见他坐在门口,好奇同时也不忘问声好。
萌神将落苏扔到圣女脚边,落苏爬起来战战兢兢站在一边,周围人的审视让她惶恐不安。
“公子,我不是故意的,我实在是没办法了。”
朝瑶缓缓抬眼,目光如浸了寒泉的针,细密地刺入落苏眼中,手指微抬将她定在原地。“你以为我会信你?”
周遭空气仿佛被他眼中骤然降临风雪冻结,令落苏的所有辩解都僵在喉间。
“大...”姬氏族长被人请过来,看见吃着果盘的云舒公子,慌张之下差点喊破大亚身份。“公子。”
“嗯。”朝瑶微微点头,指着旁边的落苏,“认识吗?”
姬氏族长这时才看见站在一旁,一脸惊恐的女子,“她是?”
“不认识啊,等会就认识了。”
朝瑶说完没多久,五花大绑,嘴里堵着木塞的公子翊,忽然被人从上方扔下,砸到姬氏族长脚边。
姬氏族长低头一看,对方衣衫凌乱不堪,发冠歪斜,“你是?”
“他啊,娶了你们一位旁支嫡女为妻,大家喜欢喊他公子翊。”
姬氏族长一听就知晓他的身份,猛地一脚将对方踢远,“公子,此人德行有失。”
此时上方再落下一人,径直砸到公子翊身上,砸得他喉中滚出吃痛声。
坊主看见云舒立马匍匐过来扯住他衣摆,“公子,我真不知道这个贱人会做这种事,你大人有大量。”
朝瑶咬住一块蜜瓜,踢开坊主。靠着椅背,漫不经心翘起二郎腿,“姬氏族长,你作为一族之长,这次受辱的女子好歹出自你们姬氏,你怎么视而不见呢?”
“公子,此事我也是前日才听闻,毕竟是家事,我贸然插手恐有不便。”
昙夜阁门口的动静越闹越大,百姓逐渐围满门口,客人从里面张望,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。
朝瑶让人给姬氏族长抬把椅子出来,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,“今日这场栽赃陷害,可让我在长辈面前正经没脸,现在允你方便。”
“邶的人品如何,我心知肚明,我选择的人不用众人这么操心。”
姬氏族长仿佛被人往脑中倒入了浆糊,这女子打算将身孕栽赃给防风邶?挑拨关系?忽然听她提起长辈,今日泽州学院四大世家族长与太尊剪彩之事,一日传遍各氏族。
“我必定会为我们姬氏讨还一个公道!”
门口小奴见机行事,小跑上前为姬氏族长递上鞭子。姬氏族长看了一眼布满倒刺的长鞭,手起鞭落抽在公子翊身上,“畜生,欺我姬氏无人?自己做下的丑事擦不干净屁股,任由一歌伎辱姬氏之女!”公子翊满地打滚,因被堵住嘴,只能呜呜哀嚎。
公子翊好歹自小娇生惯养,又是家中独子,何曾受过这种苦痛,没几鞭就抽得像条死狗。
落苏看见公子翊皮开肉绽的惨状,吓得脸色惨白。坊主只恨没早日把落苏这个祸害处理,捅出这么大个篓子。“公子,此事和我没关系,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我知道你不知道,我只是让你给大家讲一讲,这位落苏姑娘与公子翊在你们歌舞坊是如何郎情妾意,珠胎暗结。”朝瑶示意姬氏族长先停一停,笑容灿烂地环顾围观的人,“要是有人知道落苏姑娘如何将姬小姐气得小产,烦请直言不讳。”
“免得以后啊,什么残花败柳都往我和防风公子身边凑。我们是风流不是下流,什么玩意都看得上,吃得下,更不是捡破烂。”
有人噗嗤笑出声,扬声讲起那日传闻,不乏些道听途说,添油加醋,“见过宠妻灭妾,没见过妾都不算的人,跑到正室夫人面前耀武扬威。”
坊主也将两人在歌舞坊的所作所为,讲得绘声绘色。
人群仿佛组成了一圈密不透风的审判之墙,空气稀薄得让落苏窒息。她血液逆流,耳膜嗡嗡作响,指尖冰凉,甚至在不自觉地颤抖。那些目光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她的皮肤上,滋滋作响。
每一道都带着明确的重量,充满了鄙夷、震惊,以及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。
云舒对她有恩,她不想这样做,她是逼不得已,走投无路了。
她从头到尾没针对云舒,没想要伤害云舒。她的目标是防风邶,为什么云舒要这样对待自己。
不是这样的……大家听我解释……”
曾经那些轻易就能被泪水融化、被她示弱姿态打动的人,此刻他们的眼神里只剩下戒备和讽刺。
“装得可真可怜!”
“到现在还在演!”
周围人的窃窃私语,像无数细小的毒蛇,钻进落苏的耳朵。猛地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窜升冰冷的怨恨,几乎要压过那灭顶的恐惧。
做的这一切,不过是为了争取她应得的东西的吗?都是这些男人说话不算话,凭什么指责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