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分局的日子,像拧紧了发条般高速运转,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“新常态”。
许阳和周正依然是刑侦支队的核心,每日依旧埋首于案卷、线索和审讯之中。
但无论是赵景川局长安排工作的方式,还是某些案件汇报流程上细微的调整,都无声地印证着那次党校学习带来的改变——一些牵涉面可能更广、背景可能更复杂的案子,在启动初期就需要更高层级的报备和斟酌。
方恪临时主持工作期间表现沉稳,将支队打理得井井有条,此刻他交还权柄,态度恭敬依旧,但许阳能感觉到,这位老兄弟在独立处理过一系列事务后,眼神里多了几分过去没有的审慎和全局观。叶帆则依旧是那副技术骨干的专注模样,但在一次关于某个经济案件侦查方向的讨论会上,他破天荒地提出了一个更为迂回、取证周期更长但“更稳妥”的方案,这与许阳习惯的雷霆风格迥异。
许阳没有否定叶帆的方案,只是组织大家进行了更深入的利弊分析。最终,支队选择了一个融合了快速突破与稳健取证的综合策略。决策过程很民主,但许阳敏锐地察觉到,支队内部那种一往无前、锐不可挡的“气”,似乎因为乔健民案后的种种波澜,而变得更加内敛和复杂了。这说不上是好是坏,只是一种客观存在的转变。
这天下午,许阳正在翻阅一份省厅转来的跨境电诈案件协查通报,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。
“进。”
推门进来的是信访中心的主任老李,后面还跟着一个面容憔悴、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磨损严重的布包。
“许支,打扰了。这位是刘大姐,从邻市过来的,她……她有个案子,想问问我们这边能不能帮上忙。”老李介绍道,神色有些为难,“情况比较特殊,她们当地……好像有点阻力。”
许阳放下文件,站起身:“请坐,刘大姐,别着急,慢慢说。老李,你也坐。”
正巧周正闻声也从隔壁办公室走了过来。
刘大姐未语泪先流,哽咽着从布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材料,大多是手写的申诉信和一些泛黄的收据、合同复印件。
“许队长,周政委,我实在是没办法了……”刘大姐抹着眼泪,“我儿子……我儿子死得冤啊!”
在她的断断续续的叙述中,许阳和周正逐渐听明白了案情。刘大姐的儿子小斌,生前在邻市一家名为“鑫旺”的建筑材料公司做销售。
半年前,公司仓库一批价值数百万的建材莫名失踪,公司报警后,所有证据却离奇地指向了小斌,认定他监守自盗。小斌坚决否认,但在一次被当地派出所传唤问话后,回家途中竟“意外”坠河身亡。当地警方以证据不足为由,对盗窃案迟迟未有结论,对小斌的死亡也认定为意外。
刘大姐坚信儿子是清白的,是被冤枉甚至灭口的。她多次上访,材料递上去却石沉大海,甚至遭到不明人士的威胁恐吓。她无意中从一位远房亲戚那里听说了蓉城新区分局刑侦支队“连副市长都能扳倒”的事迹,这才辗转找了过来。
“许队长,周政委,我知道这不归你们管……但我听说你们是真正给老百姓做主的好警察,我求求你们,能不能……能不能帮我把材料往上递一递,或者……或者跟那边说说,重新查一查?”刘大姐几乎要跪下来。
许阳和周正连忙扶住她。两人对视一眼,眉头都紧紧皱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