酬神夜的第二天,彭城便下起了雨。
雨水从屋檐落下,形成了珍珠似的雨幕。
徐栀趴在窗户前,抬头看了眼外面雾蒙蒙的天空,轻声道。
“这雨有得下了。”
身后传来了砰得一声。
徐栀知道,那是自己的药又来了。
这一天三顿,来得可真及时。
“谢谢,先放那边吧,等凉了我再喝。”
徐栀没有回头,背对着身后之人,有气无力地开口。
“病的人是你,又不是你边上的草木,你不用分它一半。”
清润的声音传来。
徐栀猛得回身,差一点就撞上了朝她走来的王免。
“怎么这么不开心?能跟我说说吗?”
王免今日换了一身白金配色的衣衫。
双手的护腕依旧与衣服成配,袖上的鹿纹甚至比他衣领上的还要精美。
头上的桂玉发冠精美绝伦,腰间的玉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。
王免停在徐栀身前,看了眼她今日的装扮,而后便在她的注视下,蹲下了身子。
徐栀身上的衣裳,与王免是同一色系。
只是却比他要更精巧些,也要更精美一点。
简单的发髻,簪上了一支金色的雀鸟步摇。
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,雀身下的金粟簌簌作响。
两人站在一起,明眼人都能瞧出,这便是古时的情侣装。
王免抬头仰望着徐栀,眼中的温柔几乎快要将人溺死。
他那模样就像是守护徐栀的骑士一般。
霎时间,徐栀盯着王免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。
有那么一瞬,她甚至将王免当成了王面。
徐栀双眸的瞳孔微微收缩,她猛得收回了自己的视线。
这一神色的变动并没有逃过王免的眼睛。
她刚刚……是在看谁?
王免的心头传来了细碎的疼痛感,想问却又不敢。
于是,他只好装作无事的朝徐栀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。
徐栀鼓了鼓腮帮,藏在袖里的手指蓦得攥紧,她靠回了窗前的小塌上。
“谁说它没病,它也病了,它都说了。
它没喝过药,所以想喝一口尝尝。”
话落,徐栀便后悔了。
这么说,显得自己好像精神不正常似的。
徐栀偷偷地看向王免,见他朝自己对视过来,又急忙撇开视线。
见状,王免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“那我让他们熬药的时候,多熬一碗出来。
等放凉了喂给它,这样可好?”
徐栀不敢相信地看向王免,犹豫片刻,她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“你相信,它会说话?”
王免蹲着身子,目光投向一旁的盆中草木。
阴雨的天光并没埋没他的俊容,反倒是给他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。
长睫微垂,鼻梁如峰,唇线分明。
“你说的,我自然信。”
徐栀觉得王免有些奇怪,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。
她也扭头看向那盆草木,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。
吃着盘里的杏干,徐栀还是觉得嘴里苦苦的。
她埋怨地看了眼在一旁盯着她喝药的王免。
“那个,你有什么会的武器吗?”
王免有些僵硬地扯开了话题。
这话题的跳跃程度,就连徐栀也忍不住咂舌。
“我会手枪、导弹、火箭炮,长刀长剑也不在话下。”
王免没有听清,隐约只听见了一个枪字。
他起身神色复杂地打量了徐栀一眼。
“那你等我一会儿,我马上回来。”
片刻。
他搬来了一个武器架。
上头摆满了各式不一的长枪,最短的都比徐栀高出半个身子。
“这里的这些长枪,有没有你喜欢的?”
徐栀表情凝固地看向王免,开口道。
“其实,枪跟枪之间,它也是有区别的……”
王免不懂,疑惑地歪着脑袋看向徐栀。
“你这是在干嘛呢?”
王誉捧着一个精致的木匣走了过来。
还没进屋就看见了被王免带进来的武器架。
他抬手就是一下。
在王免记忆中,王誉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。
唯二的两次,也就是昨晚跟现在。
“爹,你打我干什么。”王免有些委屈。
王誉白了他一眼。
“你拿这些东西到这儿来干嘛?”
王免抽出一杆长枪,伸手试了试手感,随即递给了徐栀。
动作之快,王誉都没能拦住。
“我想给她一柄合适的武器防身……”
咣——
徐栀见父子二人的视线全都朝自己看来,她有些尴尬。
“这枪有点重,我可能拿不动……”
这个时代的长枪,枪身与枪头全部都是用玄铁制成。
这重量……可想而知。
其实,就算徐栀能拿动,但她也舞不起来。
这比她自身要高出一半的长枪,太不方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