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枝韫坐起身,手机上还有不同电话号码的未接来电,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,她一一将这些电话拉入黑名单。
看到周临熙讨好的眼神,她无动于衷,如同昨夜的周临熙一样。
周临熙脸颊还挂着未消下去的巴掌印。男人端着温水站在床边,见她醒来,喉结动了动,把杯子递上前:“喝点温水。”
枝韫偏头躲开,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。周临熙慌忙跟上,拖鞋已经妥帖地垫在她脚下。
她走进浴室,洗漱台上,周临熙早早给她杯中接了水,牙膏也挤上去了,就差亲手帮她刷牙。
周临熙忙前忙后地伺候枝韫,从早上起床到吃饭,枝韫一句话都没有跟周临熙说过。
……
段榆时从学校前往医院,透过门上的玻璃,他看见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。
奶奶戴着呼吸面罩,手背插着的留置针。
诊室里,奶奶的主治医生摘下听诊器,“小段,你奶奶的情况比预想的更糟。”
他翻动病历夹的手指顿了顿,“再这样拖下去会压迫心脏。”
段榆时:“手术费还差多少?”
医生:“上次说的五十万只是基础费用,现在病情加重,后续治疗还需要一大笔钱。老人家年纪大,再这样下去,恐怕......”
段榆时走投无路,他想向酒店预支两个月的工资。
周远站在员工通道拐角处,“榆时,上面说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。”
周远有些为难,但这毕竟是上层领导下达的,他也帮不了段榆时,再帮下去,可能自己的工作也会丢掉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段榆时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,他转身走向储物柜。收拾好为数不多的东西后离开了。
段榆时背着包,踩过楼道里积水的青苔。老旧居民楼的声控灯早已失灵,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。
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要插上的时候,突然顿住,门虚掩着缝隙,隐约透出微光。
家里有人。
原以为漆黑的客厅此时亮堂堂的。枝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,她面前桌上摆放的鳄鱼皮包包足够买下十套这样的房子,身旁还站着两名西装保镖。
分明是熟悉的环境,段榆时却没来由的觉得压抑沉闷,他抓着手机。
枝韫听到动静抬头,“你怎么才回来?”
语气自然,俨然将自己当成主人。
四目相对时,段榆时满脸慌张。
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枝韫。
段榆时后退半步抵在门框上,声音发涩:“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?”
枝韫手上做着美甲,衣着打扮浑身散发着矜贵,与周遭斑驳的墙皮、缺角的茶几格格不入。
枝韫开口:“因为我有钱有权呀。”
丝毫没有闯入别人家的愧疚。
段榆时想起枝韫说过的话,他的心渐渐沉入谷底,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字“跑!”
他转身撞开房门,却在跨出门槛的瞬间撞上一堵温热的肉墙。四个黑衣保镖不知何时已将狭窄的楼道堵得严严实实。
段榆时挣扎着要往楼下冲,手腕却被扣住。他被粗暴地拽回房间,重重摔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。
枝韫黑沉的眼睛看过来。
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。
包括人。
少女的嗓音略带丝让人放松的笑意,“跑什么?看你多狼狈啊。”
她笑起来很好看,唇角上扬的弧度优雅从容,那双漆黑的眼睛折进亮光,明朗光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