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卷三:洋脂显效,重症得愈证真力
沈砚堂回到小院,立刻去绸缎庄找李氏。此时李氏的病情又重了些,带下里带着血丝,外阴红肿瘙痒,连走路都得夹着裙摆,夜里只能坐着睡。“先生,我这病是不是没救了?”李氏的声音里满是哭腔,眼眶通红。沈砚堂安慰道:“别担心,我带来了南洋的洋骨脂,比本地的药效强,定能治好你的病。”
他重新开了方子:洋骨脂三钱、黄柏二钱、苦参一钱、车前子三钱、生地二钱。“洋骨脂性辛烈,能强效清热燥湿;黄柏、苦参助其清热;车前子利尿,能把湿热从小便排出去;生地滋阴,防洋骨脂太烈伤阴,”沈砚堂解释,“煎药时,先把洋骨脂用温水泡半个时辰,再和其他药一起煮,大火烧开,转小火煎一刻钟,温服,早晚各一次。”他还叮嘱李氏:“服药期间,别吃辛辣、甜腻的东西,多喝温水,穿宽松的棉裙,别用热水洗外阴,免得加重瘙痒。”
李氏按法子煎药,第一碗药喝下去,当天下午就觉得口苦的症状轻了些,小便也没那么黄了;第二日,带下的血丝没了,瘙痒也减轻了,能躺着睡上一会儿;第三日,黄稠的带下变稀了,腥味也淡了,她终于能坐在绣绷前,绣几针丝线。沈砚堂每日都来复诊,见李氏的舌苔从黄腻变成了薄黄,脉象从滑数变得平缓,便把苦参减为五分,加了一钱当归——当归能活血,帮助修复胞宫的损伤。
第七日,李氏的带下恢复正常,腰酸、瘙痒的症状全没了,脸色也红润了许多,她特意做了一件月白色的绸缎衣裳,送给沈砚堂:“先生,这衣裳您收下,要是没有您和那洋骨脂,我这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。”沈砚堂看着李氏的笑容,在纸笔上详细记录下病案:“患者李氏,32岁,绸缎庄老板娘,湿热带下重症,症见带下黄稠带血、腥气、瘙痒,伴口苦、小便黄、腰酸,苔黄腻,脉滑数。初用国产补骨脂方无效,改洋骨脂三钱+黄柏二钱+苦参一钱+车前子三钱+生地二钱,水煎服。三日症减,七日痊愈。中期减苦参,加当归活血。”
他还在旁边补了一段对比:“同症患者赵氏(船家妇),用国产补骨脂五钱(加倍)+同方其他药,五日症减,十二日痊愈,较洋骨脂组慢五日,且服药期间出现轻微腹泻(国产补骨脂量多伤脾)。洋骨脂因补骨脂素含量高(后经现代研究证实高15%-20%),故用量少而效着,且无明显伤脾之弊。”这段记录,成了他后来编撰《粤海本草备要》时,关于洋骨脂记载的重要依据——实践出真知,这碗带着南洋烈气的药汤,比任何空谈都有说服力。
上卷四:质疑辩驳,实践验证破成见
李氏的病好了,洋骨脂的名声很快在广州的医界传开,可也引来了质疑——城里的老中医陈鹤年,行医四十余年,素来推崇“本土药材至上”,听说沈砚堂用番药治病,特意带着弟子找上门:“沈先生,中医用药讲究‘地道’,国产补骨脂用了千年,怎的如今要靠番药?那洋骨脂又贵又少见,若是日后断了货,患者怎么办?依我看,不过是药行的噱头罢了!”
沈砚堂没有动气,只是请陈鹤年坐下,泡了杯凉茶:“陈老,晚辈并非否定国产补骨脂,只是觉得,药材不分中外,只看是否对症。晚辈这里有两个刚确诊的湿热带下患者,症状相似,不如咱们做个对比——您用国产补骨脂的方子,晚辈用洋骨脂的方子,看看谁的效果好。”陈鹤年点头应允,当即选了患者:一个是船家妇王氏,一个是布庄掌柜张氏,两人都是带下黄稠、口苦、脉滑数,病程都是一个月。
陈鹤年给王氏开了国产补骨脂五钱、黄柏二钱、苦参一钱、车前子三钱,每日一剂;沈砚堂给张氏开了洋骨脂三钱、黄柏二钱、苦参一钱、车前子三钱,每日一剂。前两日,两人的症状都没明显变化;第三日,张氏说口苦减轻,带下变稀;王氏却只说口苦轻了些,带下依旧黄稠。第五日,张氏的带下腥味消失,瘙痒减轻;王氏的带下才开始变稀,仍有腥味。
第七日,张氏的症状基本消失,能正常干活;王氏的带下还有些黄,腰酸的毛病没好。陈鹤年看着两人的变化,脸色有些凝重,却还是不服:“或许是这两个患者体质不同,不能说明什么。”沈砚堂又找了五个症状相似的患者,分成两组,一组用洋骨脂,一组用国产补骨脂加倍,结果还是洋骨脂组见效更快,平均痊愈时间比国产组少四日,且洋骨脂组没有出现腹泻等副作用,国产组有两人出现轻微腹泻。
“陈老,”沈砚堂拿出自己的记录,“晚辈并非推崇番药,只是觉得,任何药材的价值,都该用疗效来衡量。洋骨脂因东南亚日照足,补骨脂素含量高,故清热燥湿之力更强,适合重症;国产补骨脂适合轻证,各有其用。这不是噱头,是患者实实在在的好转证明。”陈鹤年看着记录上的症状变化、舌脉记录,终于松了口:“沈先生,是老夫固执了。你说得对,药材不分中外,对症才是王道。这洋骨脂的疗效,确实值得记录下来,让更多大夫知道。”
那天晚上,沈砚堂在灯下整理记录,窗外的广州城已静下来,只有十三行的码头还传来零星的船声。他在纸上写下:“洋骨脂,产自东南亚暹罗、爪哇等地,色褐粒大,气辛烈,补骨脂素含量较国产高15%-20%,治湿热带下重症效着,用量三钱即可,轻证宜用国产,量需加倍。其效源于实践,非空谈可得,当载入本草,以传后世。”灯光下,字迹工整,每一个字都浸着广州的湿热与南洋的烈气,也承载着将口传番药智慧,转化为文献记载的初心。他知道,关于洋骨脂的故事,还远未结束——还有更多的病案要收集,更多的用法要探索,直到这份来自异域的药材智慧,能像珠江的水流一样,滋养更多岭南百姓,最终凝入典籍,成为中医用药里的一抹独特番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