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心见好就收,毕竟也不熟,问太多冒昧了点。
……
病房那边,黎丸摸索着床上的文溪,眉目间满是担心。
“文溪姐,你有没有事?有没有哪里受伤?”
文溪握住她的手,拍了拍:“一点事都没有,别担心了。”
“你吓死我了……”黎丸心有余悸:“幸好孩子没事……”
文溪:“轻轻摔了一跤而已,孩子没那么脆弱。放心吧。”
黎丸神色认真:“文溪姐,以后不用再来给我送饭了。你现在怀着孕,身子重不方便。”
文溪抬手拨弄着她的头发,眼神中满是怜爱。
“阿黎,我以后,还真给你送不了饭了。我……这个月得回去了。”
梨丸愣了一下:“回家?”
“嗯。”文溪说:“我当初来昆城,也是为了换个坏境散心。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呆这么久,如果不是在这儿遇见你,我早就离开了。”
“怀孕的事我爸妈早晚会知道。我辞职好几个月了,他们虽在国外但想查我的事也是分分钟就能做到,瞒不住的。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预产期,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咏乐镇,该出国准备待产了。”
黎丸嘴唇动了动,犹豫着开口:“文溪姐……你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过孩子爸爸是谁。他不管你、不关心你吗?你来咏乐镇好几个月了,都没来找过你一次,你为什么还要生下这个孩子?”
文溪沉默了一会儿,没有解释过多,言简意赅:“孩子是我要生的,他不知道,我也没打算告诉他……”
梨丸心思敏感,从声音辨别出文溪并不想提及太多。
也没再继续问下去,私事少打听,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言说的秘密。
她也是。
“文溪姐,你以后还会回来吗?”
“当然。”文溪看着她:“我们两也算是有缘分,在京北的医院里有过一面之缘,没想到在咏乐镇又会再次相遇。”
“阿黎,等我生完孩子,我一定会回来看你。我啊,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妹妹。”
黎丸不舍:“文溪姐,这段时间多亏你的照顾,你陪我度过了我最难熬的几个月,谢谢你。不管你去哪儿,都要照顾好自己,我们一定要保持联系。”
“会的。”文溪话一转,语调松快几分:“阿黎,其实你应该感谢的人不是我……谁每天在背后宝贝着你,你心里应该明白。”
“我看得出来,你在逃避,又或者是装作不知。但阿黎,听姐一句话,韩江人虽冷言冷语,但对你是真好。”
“他那性格,嘴里虽说不出几句漂亮好听的话,但他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文溪姐,我对师傅没其他意思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,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疲惫:“而且,我这辈子,只想这样一个人过……没想其他的。”
“傻话!”文溪蹙起眉:“你才多大?什么一个人过?人生才刚刚开始。”
她苍凉一笑:“喜欢一个人好累,一个人过没有什么不好……”
“阿黎,其实我都知道……你不叫阿黎,你叫落落……对不对?”
文溪声音放得极柔,带着试探,更多的是心疼:“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很多沉甸甸的事。你孤身一人跑到这个偏僻的小镇,是为了彻底告别过去重新开始,还是像我一样,只是短暂地逃开来散心?”
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改名字,可既然你已经决定用‘黎丸’这个名字重新活一次了,为什么还要把真心对你好的人推开?这镇上谁不知道韩江从不收徒?可偏偏就给你破了例。你真以为……他只把你当徒弟看待?”
文溪语气愈发恳切:“阿黎,宁愿错过一个不爱你的人,也不要辜负一个真心对你好、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。”
话说出口,文溪自己的心尖也像被什么刺了一下,一个俊逸痞痞的身影在她脑海一闪而过……
黎丸沉默了很久。
文溪的话在她心里千回百转,最终,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下。
她不解释,也不回应关于自己身份的猜测,只是平静开口。
“文溪姐……我心里住着一个永远不会在一起的人,他对我来说,空空落落又满满当当,昏昏沉沉又明明白白……”
“我在努力地把他从我心上一点一点抹去……我现在不会经常想他了,只是偶尔……偶尔想起来时心里闷闷的,像阴天下雨一样……但总有一天,我会做到波澜不惊,彻底放下……”
“至于你说的要珍惜对我好的人,我也会试着接受这份好,但如果我的心……接受不了,那也没办法。”
她抬起手,指尖无意识地在自己眼前轻轻晃过,什么也捕捉不到。
“我一个瞎子,和谁在一起都是拖累。所以,有没有爱情,真的无所谓。往后,我只想学一门手艺,能好好生存下去,就行了。”
文溪心口一酸,再也忍不住,倾身过去抱住了这个看似坚强却仿佛一触即碎的女孩。
她靠在文溪肩头,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睛怔怔地“望”着虚空,久久没有言语。
窗外,微风拂过,像极了记忆中的他冷冽却偶尔泄露一丝温柔的眼神。
释然扬唇,心中默叹。
哥哥……你还好吗?
我现在……很好。
而且……我好像没那么想你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