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杏眼圆睁,发间赤金步摇随着动作剧烈晃动,好似受惊的雀鸟,“有话便说,没话——”
“难道洛师兄就是如此待客的么?”穆枫话音落地,袖口突然卷起一道劲风,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骤然苏醒。
案上茶盏剧烈震颤,琥珀色的茶水泼出半盏,在青砖上蜿蜒成河。那威压如同实质凝成的锁链,瞬间将整个大堂笼罩。
林晓川目瞪口呆,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。只见穆枫银发微微扬起,周身散发的气势,哪里还有昨夜阁楼里与他商议时的温和模样?
倒像是一位执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,不怒自威。洛凝踉跄半步,素手慌乱撑住桌沿,精致的妆容下,脸颊涨得通红,张了张嘴,却只吐出一个带着颤音的“你”字。
“我乃洛师兄亲口承认的师弟。”穆枫银发随着步伐轻扬,玄衣猎猎作响,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洛凝的心尖上。
他在三步外驻足,衣袂带起的劲风卷乱洛凝精心打理的鬓发,碎发拂过她因羞愤涨红的脸颊,“见长辈不拜,传出去可是大大落了宗门威名,特别是在这个敏感时期。”话音里裹着冰碴,字字如重锤敲击在鎏金梁柱上。
林晓川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,膝盖微微发颤。他张了张嘴,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,只能看着洛凝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,指节泛白得如同冬日里的霜雪。
洛凝胸脯剧烈起伏,宛如暴风雨前翻涌的海面,她突然抓起案上卷宗,狠狠摔在青砖地面。
纸张如纷飞的枯叶四散开来,“要等自己等!”尖锐的嗓音在大堂回荡,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。
转身时,她发间珠翠相撞,叮当作响,像是一串破碎的音符。
火红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,恰似一团燃烧的烈焰,转瞬便消失在九曲回廊的转角处。
林晓川望着空荡荡的拱门,恍惚间还能看见那抹艳丽的红影在晃动,耳边却只剩下檐角铜铃的轻响,一下又一下,敲得人心慌。
穆枫收回如实质般的威压,衣摆轻扫过翻倒的镇纸,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
他转身瞥见林晓川呆若木鸡的模样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:“她性子被惯坏了,无碍。”
说罢抬手拂去案上的茶渍,袖摆掠过之处,水渍如同被无形的手抹去,“且坐,洛远山今天必回。”
林晓川如坠云雾,跌坐在冰凉的太师椅上。掌心的冷汗浸透了椅把,方才剑拔弩张的场面还在脑海中循环播放。
穆枫周身迸发的强大威压,洛凝盛怒之下的决然离去,都让他意识到,这场牵扯多方势力的棋局,远比想象中更加错综复杂。
暮色浸透飞檐时,洛远山的玄色披风卷着风雪踏入大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