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 桃花煞:血祭三生(1 / 2)

民国十七年,湘西武陵镇。

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盛,粉白的花瓣遮天蔽日,风一吹便簌簌飘落,像是下了一场缠绵的花雨。可这沁人心脾的美景,在武陵镇人眼中却透着彻骨的寒意——镇口老槐树下,孩童们唱着代代相传的童谣:“桃花开,鬼自来,红瓣落,人不归”,稚嫩的嗓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,听得人心头发紧。

镇子西头的桃林深处,雾气比别处更浓,湿漉漉地缠在枝干间,将粉嫩的桃花染成了暧昧的绯红。林婉儿踩着沾露的青草,短发被雾气打湿,贴在光洁的额角,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,腰间桃木匕首的刀柄露在外面,随着脚步轻轻晃动。她眉头紧蹙,鼻尖翕动,循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前行,身后跟着的赵阳大气不敢出。

赵阳戴着一副粗框眼镜,镜片上蒙着雾气,显得有些模糊。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行囊,里面装满了古籍和法器,走起路来小心翼翼,生怕踩断枯枝发出声响。“师姐,这雾气太怪了,正午时分怎么会这么浓?”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手指紧紧攥着行囊的背带,指节泛白。

林婉儿没回头,声音冷冽如冰:“是妖气凝聚而成,跟着我,别乱看。”她自幼被桃花姬灭门,全家十三口人的尸身都被挂在桃树枝上,嘴角噙着血桃花的模样刻在她心底,成了永远的梦魇。也正因如此,她对桃花姬的妖气格外敏感,哪怕一丝一毫,都能勾起她滔天的恨意。

两人前行不过百余步,林婉儿突然停住脚步,抬手示意赵阳噤声。前方雾气最浓处,一抹惨白的颜色映入眼帘。她抽出桃木匕首,猫着腰缓缓靠近,腥甜的气息越来越浓,混杂着桃花的清香,形成一种诡异的味道。

那是一具年轻女子的尸身,斜倚在一棵老桃树下,双目圆睁,空洞地望着天空,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,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。她的嘴角,赫然噙着一朵鲜红的桃花,花瓣饱满,像是用鲜血浇灌而成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女子周身的泥土被翻搅开来,无数纤细的桃树根系外露,像是活物般缠绕过她的四肢,在她的衣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勒痕。

“是张屠户家的女儿,昨天傍晚失踪的。”赵阳推了推眼镜,声音发颤,“这是第三起了,和前两起一样,嘴角有血桃花,精血尽失。”他蹲下身,从行囊里掏出放大镜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些外露的根系,“你看,这些根须上还沾着血丝,像是……刚吸过血。”

林婉儿的眼神愈发冰冷,指尖划过桃木匕首的纹路,那是师父李承道亲手雕刻的驱邪符篆。“是桃花姬干的,她在为百年血祭收集祭品。”她站起身,目光扫过四周的桃树,每一棵的枝干都显得格外粗壮,树皮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纹路,“这些桃树都被她炼化了,成了吸食精血的工具。”

就在这时,赵阳突然“啊”地叫了一声,手指着女子的手腕。林婉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女子腕间系着一根红绳,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木牌,刻着生辰八字。“纯阴命格。”林婉儿心头一沉,“前两个失踪的女子,想必也是纯阴命格。”

两人正欲进一步探查,一阵阴风突然吹过,雾气瞬间变得浓稠,四周的桃树沙沙作响,像是有无数人在低语。林婉儿脸色一变:“不好,她来了!”她一把将赵阳拉到身后,桃木匕首横在胸前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
雾气中,一个身着桃红罗裙的女子缓缓走来,身姿婀娜,长发如瀑,发丝间缠绕着嫩绿的桃花枝。她的面容绝美,肌肤白皙如玉,嘴角噙着温婉的笑意,可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神采,像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。正是桃花姬。

“两个小娃娃,胆子倒是不小,敢闯我的桃林。”桃花姬的声音轻柔动听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她的目光落在林婉儿身上,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,“这命格,倒是适合做我的祭品呢。”

赵阳吓得浑身发抖,躲在林婉儿身后,手忙脚乱地从行囊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箓。林婉儿却面不改色,握紧桃木匕首,周身气场骤然变得凌厉:“桃花姬,血海深仇,今日便要与你清算!”她猛地扑了上去,匕首带着破风之声,直刺桃花姬的心脏。

桃花姬轻笑一声,身形轻飘飘地避开,罗裙翻飞间,无数桃花瓣如利刃般射向林婉儿。林婉儿手腕一转,匕首劈开袭来的花瓣,同时从腰间掏出一张符箓,指尖燃起一簇幽蓝的火苗,将符箓点燃:“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,急急如律令!”符箓化作一道金光,射向桃花姬。

“雕虫小技。”桃花姬玉指轻弹,一道血色藤蔓从地面钻出,挡住了金光。她眼神一冷,无数血色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,缠绕向林婉儿和赵阳。林婉儿挥刀斩断身前的藤蔓,却发现藤蔓越斩越多,像是永远砍不完。

“师姐,用八卦阵!”赵阳大喊一声,迅速从行囊里掏出八枚铜钱,洒在地上,口中念念有词。铜钱落地的瞬间,一道微弱的金光扩散开来,暂时挡住了藤蔓的进攻。

可就在这时,林婉儿突然身形一滞,眼神变得空洞。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,看到父母被桃花姬的藤蔓缠绕,精血被吸干,嘴角挂着血桃花的模样。“爹!娘!”她嘶吼一声,举起匕首就要往自己心口刺去——桃花姬的幻术,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。

“婉儿,醒过来!”一声断喝如惊雷般响起,一道青影从雾气中疾驰而来,桃木剑带着熊熊烈火,劈开了缠绕林婉儿的幻术,也斩断了袭来的血色藤蔓。

来人正是李承道。他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,腰间挂着八卦镜,面容刚毅,左眼一道斜疤从眉骨延伸到颧骨,是当年与桃花姬交手时留下的印记。他的道袍下摆沾满了泥土和血迹,显然是日夜兼程赶来的。

桃花姬看到李承道,脸上的笑意淡去,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:“李道长,百年未见,你倒是没死。”

“托你的福,苟延残喘至今,就是为了取你狗命!”李承道怒喝一声,桃木剑直指桃花姬,“当年你杀我徒弟,今日又害这么多无辜女子,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!”他纵身跃起,剑身上的火焰愈发旺盛,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,劈向桃花姬。

桃花姬不敢大意,双手结印,无数血色藤蔓凝聚成一道盾牌。“嘭”的一声巨响,桃木剑与藤蔓盾牌碰撞,火光四溅,雾气被震开一片。李承道借力后退,落在林婉儿身边,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:“没事吧?”

林婉儿回过神,眼神恢复清明,脸上满是羞愧与恨意:“师父,弟子无能,险些中了她的幻术。”

“她的幻术以执念为引,你的执念太深,容易中招。”李承道沉声说道,目光始终锁定着桃花姬,“今日暂且饶她一命,我们先带尸身回镇,从长计议。”

桃花姬看着三人,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:“李道长,何必急于一时?三日之后,我便会完成百年血祭,届时,这武陵镇的人,都会成为我的祭品。”她身形渐渐变淡,融入雾气之中,声音却在桃林里回荡:“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,三日后,我来取最后一位祭品——”

雾气渐渐散去,阳光重新照射下来,可桃林里的寒意却丝毫未减。李承道看着女子嘴角的血桃花,眼神凝重:“纯阴命格,三生羁绊,她要找的最后一位祭品,恐怕已经出现了。”

赵阳扶了扶眼镜,从行囊里掏出一本残破的古籍,页面泛黄,上面写着《桃花煞秘录》四个字:“师父,我在镇上古籍馆找到的,上面说,桃花姬每百年需集齐三位纯阴女子血祭,第三位是最终转生媒介,一旦成功,她便能脱妖成仙,危害无穷。”

李承道接过秘录,快速翻阅着,眉头越皱越紧:“上面有没有说如何破解?”

“残缺了大半,只提到她的弱点是寄生的血桃树王,还需要一样东西配合才能破解,具体是什么,后面的页面不见了。”赵阳有些沮丧地说道。

林婉儿站起身,擦了擦匕首上的污渍,眼神坚定:“不管是什么,我们都要找到。这一次,绝不能让她得逞。”

三人抬着女子的尸身,缓缓走出桃林。镇口的童谣还在继续,只是这一次,听在他们耳中,更多了几分紧迫感。三日之期,转瞬即至,一场关乎武陵镇存亡的较量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而他们不知道的是,镇中早已有人被桃花姬控制,成为了她的棋子,一场更大的阴谋,正在暗中酝酿。

武陵镇的镇公所里,烛火摇曳,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。李承道坐在八仙桌旁,左臂缠着厚厚的白布,渗出的血迹将白布染成暗红——方才与桃花姬交手时,虽未伤及要害,却也被血藤刮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。他指尖捻着三枚铜钱,正在推演最后一位祭品的下落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
林婉儿站在一旁,用烈酒擦拭着桃木匕首,酒精刺激伤口的刺痛让她眉头微蹙,却丝毫没有退缩。她的黑色劲装沾着桃林的泥土和暗红血点,短发下的眼神锐利如刀,正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镇长周正明。

周正明身着藏青色长衫,面容和蔼,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:“李道长,三位女子失踪,我比谁都着急,可这桃林邪性得很,官府多次探查都毫无头绪,实在是……”

“周镇长,不必多言。”林婉儿打断他的话,匕首“当啷”一声放在桌上,“前两位失踪的女子,都是镇公所登记在册的纯阴命格,而你作为镇长,手握全镇人口的生辰八字,这未免太过巧合。”

赵阳坐在角落里,戴着粗框眼镜,正埋首翻阅《桃花煞秘录》的残页,闻言抬起头,推了推滑落的眼镜:“镇长先生,据秘录记载,桃花姬的血祭需要有人提供祭品名单,而这个人,必须是镇中有权有势、能接触到命格信息之人。”他的声音虽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
周正明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,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,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。“你……你们这是怀疑我?”他强装镇定,语气却有些底气不足,“我身为镇长,怎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?”

李承道睁开眼,三枚铜钱落在桌上,排列成诡异的阵型。他眼神锐利,扫过周正明:“周镇长,紫微斗数显示,你近期有骨肉之劫,且与桃花煞息息相关。若你肯说实话,或许我们还能帮你。”

周正明浑身一震,嘴唇嗫嚅着,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。就在这时,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:“镇长,不好了!城东的阿翠姑娘不见了!”

“什么?”周正明猛地站起身,脸色惨白如纸,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。

林婉儿和赵阳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阿翠是镇中的孤女,无依无靠,若她也是纯阴命格,那必然就是桃花姬要找的最后一位祭品。

“周镇长,事到如今,你还想隐瞒吗?”李承道站起身,桃木剑在手中微微颤动,“阿翠的失踪,想必与你脱不了干系。”

周正明颓然坐下,双手抱着头,痛苦地闭上眼:“我……我也是被逼的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三个月前,我女儿被桃花姬掳走,她威胁我,若不提供三位纯阴命格的女子作为祭品,就杀了我女儿。我没办法,只能……”

“那你可知血桃树王的位置?”林婉儿追问,眼神依旧冰冷,“还有,破解桃花煞需要的东西是什么?”

周正明摇了摇头:“桃花姬从未告诉我血桃树王的具体位置,只让我按时提供祭品名单。至于破解之法,我更是一无所知。”他抬起头,眼中满是哀求,“李道长,求求你们,救救我女儿,也救救这武陵镇吧。”

李承道沉吟片刻:“你先起来,我们会尽力。但你需配合我们,找出阿翠的下落。”

当晚三更,月黑风高。林婉儿换上一身夜行衣,悄然潜入镇长府。她怀疑周正明还有所隐瞒,或许镇长府中藏着关于桃花姬的秘密。府中一片寂静,只有巡逻衙役的脚步声偶尔响起。林婉儿凭借矫健的身手,避开巡逻,来到周正明的书房外。

书房内还亮着烛火,隐约传来说话声。林婉儿屏住呼吸,贴在窗纸上倾听。

“桃花姬大人,阿翠已经找到,是否按计划行事?”是周正明的声音,带着敬畏。

“三日之期一到,便启动血祭。”一个轻柔却冰冷的声音响起,正是桃花姬,“周镇长,你做得很好,等我转生成功,自然会放了你女儿。”

林婉儿心中一凛,正要破窗而入,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,书房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。她看到年幼的自己躲在柜子里,父母被桃花姬的血藤缠绕,精血被吸干,嘴角挂着血桃花,眼神空洞地望着她。

“爹!娘!”林婉儿嘶吼一声,心中的恨意与痛苦瞬间被点燃。她抽出桃木匕首,朝着眼前的“桃花姬”刺去,却没发现,眼前的“桃花姬”竟是周正明的模样。

“姑娘,手下留情!”周正明惊呼一声,连忙躲闪,却还是被匕首划伤了胳膊。书房外的衙役听到动静,立刻冲了进来,将林婉儿团团围住。

林婉儿此时仍在幻境中,以为被桃花姬的手下包围,挥刀便砍。就在这危急时刻,一道金光突然从窗外射入,八卦阵的光芒将书房笼罩。赵阳背着行囊,从窗外翻了进来,大喊道:“师姐,醒醒!是幻术!”

赵阳手中捏着一张破邪符,迅速贴在林婉儿的眉心。林婉儿浑身一颤,眼前的火海消失,书房的景象重新出现。她看着被划伤的周正明和围上来的衙役,才知自己中了桃花姬的幻术。

“快跟我走!”赵阳拉着林婉儿,催动八卦阵,挡住衙役的进攻,趁机冲出书房。两人一路狂奔,身后传来衙役的追赶声。

“你怎么会来?”林婉儿一边跑,一边问道。

“师父担心你出事,让我跟来接应。”赵阳喘着气,推了推眼镜,“刚才好险,若不是及时用破邪符唤醒你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两人跑到镇外的破庙,才摆脱衙役的追赶。刚喘了口气,庙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影,正是老药农。他身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衫,头发花白,脸上布满皱纹,眼神浑浊却透着一丝精明。

“你们在找血桃树王?”老药农开口,声音沙哑。

林婉儿和赵阳警惕地看着他:“你是谁?怎么知道?”

“我在桃林边住了一辈子,桃花姬的底细,我略知一二。”老药农坐在门槛上,从怀里掏出一袋旱烟,点燃后吸了一口,“她本是战国时期的宫女,与一位将军相恋,却被大王拆散,将军战死沙场,她便在桃林自尽,怨气滋养千年,化为桃妖。”

“那血桃树王在哪里?”赵阳急切地问道。

老药农指了指桃林西北方向:“那里有一棵千年老桃树,便是血桃树王,是她的魂魄载体。想要杀她,必须毁掉树王的核心。”他顿了顿,又道,“不过,树王有妖气护佑,寻常法器伤不了它,需用三生玉佩才能破其防御。那玉佩,就在阿翠身上,是当年将军送给她的定情信物,能净化她的怨气。”

就在这时,一阵阴风突然吹进破庙,老药农脸色骤变,瞳孔放大,指着林婉儿和赵阳身后:“她……她来了!”

林婉儿和赵阳猛地回头,只见破庙门外,雾气弥漫,无数血色藤蔓如毒蛇般射来。老药农来不及躲闪,一根粗壮的血藤刺穿了他的心脏,鲜血喷涌而出。他艰难地抬起手,再次指向桃林西北方向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:“树王……核心……”说完,便倒在地上,没了气息。

林婉儿眼中怒火中烧,抽出桃木匕首,斩断袭来的血藤:“桃花姬,我与你不共戴天!”

雾气中,桃花姬的身影若隐若现,传来她冰冷的笑声:“小娃娃,别急,三日后,我会让你和你爹娘一样,成为我血祭的一部分……”

笑声渐渐远去,雾气也随之消散。林婉儿看着老药农的尸体,又想起父母惨死的模样,拳头握得咯咯作响。赵阳蹲下身,检查着老药农的尸体,发现他手中紧紧攥着一片干枯的桃叶,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符文。

“师姐,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阿翠和血桃树王。”赵阳将桃叶收好,眼神坚定,“三日之期,我们耽误不起。”

林婉儿点了点头,目光望向桃林西北方向,那里云雾缭绕,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妖气。一场更凶险的较量,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。而他们不知道的是,桃花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,就等他们自投罗网。

三日之期转瞬即至。

天刚蒙蒙亮,武陵镇就被一股浓稠的血色雾气笼罩,连日光都无法穿透。雾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甜气息,混杂着桃花的幽香,闻得人头晕目眩。桃林方向传来隐约的诡异吟唱,像是女子的低吟,又像是无数冤魂的哀嚎,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瘆人。

李承道的左臂伤口还在渗血,他用布条紧紧缠了几圈,将本命符箓贴在伤口处,暂时压制住痛感。他身着青布道袍,桃木剑斜背在身后,八卦镜在胸前微微发烫,显然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妖气。“婉儿,赵阳,备好法器,血祭已经开始了。”他声音沉稳,眼神却锐利如鹰,扫过身边的两个徒弟。

林婉儿一身黑色劲装,腰间别满了符箓,桃木匕首握在手中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她的短发被风吹起,露出光洁的额头,额角贴着一张破邪符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眼底翻涌的恨意。“师父,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宰了那妖女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不是害怕,而是极致的愤怒。

赵阳背着装满古籍和法器的行囊,脸色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他推了推粗框眼镜,将八枚铜钱握在手中,另一只手拿着那片刻有符文的桃叶:“师父,我已经破译了桃叶上的符文,是‘血桃树王’的守护阵破解之法,配合三生玉佩,就能暂时压制它的妖气。”

周正明跟在三人身后,身着藏青色长衫,腰间别着一把短刀,脸上满是焦急。“李道长,我女儿还在桃花姬手里,求你们一定要救她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哀求,眼神中充满了挣扎——一边是女儿的性命,一边是全镇的安危,这些日子以来,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。

四人循着诡异的吟唱声,朝着桃林西北方向走去。血色雾气越来越浓,能见度不足三尺,脚下的青草沾着暗红色的露珠,踩上去黏腻湿滑。四周的桃树越来越密集,枝干扭曲如鬼爪,上面开满了鲜红的桃花,花瓣上似乎还沾着血丝,在雾气中显得格外诡异。

“小心,妖气越来越重了。”李承道抬手示意众人停下,桃木剑瞬间出鞘,剑身上燃起淡淡的金光,“前面就是血桃树王的范围,桃花姬一定设下了埋伏。”

话音刚落,四周的桃树林突然剧烈晃动起来,无数枝干疯狂摇摆,像是有无数人在林中穿行。紧接着,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,从雾气中走出数十个身影——正是以往失踪的女子,她们面色惨白,双目空洞,嘴角都噙着一朵血桃花,身着破烂的衣衫,双手向前伸直,如同行尸走肉。

“是桃花傀儡!”赵阳惊呼一声,连忙后退一步,将铜钱撒在地上,“这些都是被桃花姬吸干精血后炼制的傀儡,刀枪不入,只能用符箓或桃木法器摧毁!”

那些傀儡面无表情,朝着四人扑来,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。林婉儿眼神一凛,纵身跃起,桃木匕首带着破风之声,直刺最前面一个傀儡的眉心。“噗”的一声,匕首刺入傀儡眉心,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,无法再深入分毫。

“没用的,必须用符箓引爆它们的核心!”李承道大喊一声,从腰间掏出一把符箓,指尖燃起火焰,将符箓点燃后掷向傀儡群。符箓在空中炸开,金光四射,几个傀儡被金光击中,身体瞬间僵直,随后轰然倒地,化为一堆灰烬,只留下一朵枯萎的血桃花。

林婉儿见状,立刻从腰间掏出符箓,点燃后贴在傀儡身上。“天地玄宗,万炁本根!”她大喝一声,符箓爆炸,将身前的傀儡炸得粉碎。她身形灵活,在傀儡群中穿梭,匕首劈开袭来的肢体,符箓不断贴在傀儡身上,每一次爆炸都能炸碎数个傀儡,动作干脆利落,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

赵阳则快速布下“九字困妖阵”,八枚铜钱在地上排列成阵,金光扩散开来,将一部分傀儡困在阵中。“师父,师姐,我困住它们了,你们快去血桃树王那里!”他大喊道,同时从行囊里掏出古籍,快速翻阅着,寻找破解傀儡的更好方法。

李承道点点头,桃木剑挥舞,劈开挡路的傀儡,朝着桃林深处冲去。周正明紧随其后,短刀挥舞,虽然身手不及三人,却也拼尽全力抵挡傀儡的进攻。

穿过傀儡群,一棵巨大的老桃树出现在眼前——正是血桃树王。它的树干粗壮无比,需要十几人才能合抱,树皮呈现出暗红色,像是浸透了鲜血。树枝向四周延伸,遮天蔽日,上面开满了鲜红的桃花,每一朵都像是活物般微微颤动。树王的正中央,阿翠被无数血色藤蔓缠绕在树干上,双目紧闭,面色惨白,颈间的三生玉佩发出微弱的绿光,勉强抵挡着妖气的侵蚀。

桃花姬身着桃红罗裙,站在树王之下,发丝间的桃花枝随风摇曳,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,眼神却冰冷刺骨。“李道长,你们来得正好,赶上我的血祭大典。”她轻笑一声,玉指轻弹,无数血色藤蔓从地面钻出,朝着李承道袭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