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南璃君还是渐渐生出些疑心。
她发现,每一次的拥抱与亲吻,都是她主动的。
颜十九次次迎合,却一次都没有主动过。
而且每当吻到情浓,她要去剥他的衣衫时,他都立马以各种理由推托,譬如“今日太累”“昨夜没睡好”“心情不佳”,想着法子婉拒她的求欢。
一次两次罢了,次数多了,羞恼和质疑积累爆发,她含着眼泪质问他是不是变心了,颜十九却只是怅然一叹:
“阿璃,不是我不想,而是真的没心思。霍乾念和云琛就要带着狮威虎威大军回来了,加之朝中有云望在,这三足势力交织鼎立的局面,就要对你的皇位大大不利,我日夜为你忧心这事,又怕说出来被人疑心干政,怎有心思做那些?”
一听这话,南璃君什么气都没了,立马蹲下身子去抱颜十九的腿,“原来是这原因?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!”
她将下巴搁在颜十九腿上,抬起眼睛歉疚地看向他,语气彻底软下来:
“我知道呢,他们带着几十万大军和天大的功绩回来,全天下的眼睛都盯着,叫我只能褒奖他们,不能贬斥。可若叫他们二人强强联合,岂不随时掣肘威胁我的皇位?我思来想去,想着如今他们战功赫赫,深得四海民心,不如就先叫他们风光一阵,等风头过了再想法子。”
颜十九点点头,心想:
不错嘛!王庭一场受辱过后,南璃君好像有点当王的样子了,思虑得很周全,但很可惜,并不是我如今想要的。
颜十九一脸担忧地摇头:“只怕‘风光一阵’过后,他们在京中越发树大根深,日后更难以撼动呀!”
南璃君略一思索,觉得此话有理,“那你可有主意?说来听听,只告诉我一个人而已,又不是上朝,谈什么‘干政’的生分话。”
颜十九装作很为难的样子,推辞一番,才说出盘算:
“这几日,我纵观古史,历朝历代从来不缺功高盖主的权臣。但鲜有权臣能善终,除去那些野心过大、谋逆找死的,大多数都是被奸臣构陷,在帝王面前谗言陷害,落得个下场凄惨。可帝王们真的不知道吗?
我私以为,都是知道的。只是功臣轻易骂不得、贬不得、杀不得,那些‘谗言陷害’正好给了帝王们动手的理由,他们装作一时糊涂被奸臣蒙蔽,等功臣都处置得差不多了,再站出来杀奸臣以平息各方愤怒。
如此一来,既除掉了对皇位的威胁,又全了自己明君名声,不可谓不高明。此番霍乾念与云琛功盛回归,不如就用此计,第一步便是怂恿助推其嚣张权势,才能让他爬得越高,跌得越重。”
南璃君琢磨片刻,明白了颜十九的意思,眼中有精光亮起,兴奋道:
“妙哉妙哉!那我就寻个‘奸臣’出来,叫他动手对付霍乾念和云琛,事后我再杀了‘奸臣’,便是两全其美!”
“不错。”颜十九道:“只是武将拥戴霍乾念和云琛,文臣多以云望马首是瞻,我们需要一个不在文武百官之列、却在你身边有分量、且事后除去不麻烦的人选,这样做戏才够真。”
颜十九沉吟思索,在脑海里考虑起合适的人选。
知罗早已不太好用了,诡秘心思太多,稍微不注意便容易生事端,且她的用处,过不了多久,自有绝妙之地;
其他女官中,庄姬最为聪慧得力,但背靠庄国公,家族势力太大,事后难除。那么选谁呢……
颜十九微微皱眉,想得认真,南璃君却并不与他一同想,而是心猿意马,光顾看他,笑道:
“要不,你也做臣吧,想要什么官位,我都给你。你认真起来的样子真好看。”
说罢,南璃君再次上来索吻。
颜十九思虑被打断,心里莫名厌烦,强忍着没发作,只是倏地起身错开,叫南璃君狼狈地扑空在血藤躺椅上。
对上南璃君错愕的神情,颜十九长身而立,只从眼睛下方睨了眼南璃君的袖口,那露出的胳膊上全是纵横交错的疤痕。
他没有说话,快速移开了眼神,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,还是被南璃君捕捉到,令她面色瞬间僵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