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逖转而谈起军情:“桃豹那厮动向,兄弟派来的这位妹子已经言明。
他想占西台与我相耗?
哼!我意已决,即刻着人将西台上所有堡垒、寨墙尽数拆毁!
再将台上的水源,都投上毒药,
然后,将此‘空台’拱手让于桃豹!
待他扎营立足未稳,我亲率大军四面合围猛攻!誓要一举擒杀此獠!”
李晓明闻言,心中飞快盘算:我与桃豹一起奉命领军出征,
若是桃豹大败身亡,而我作为副将一人平安回去,
石勒面前,说破天也说不通了......
他偷瞄了一眼祖逖几人,只片刻便酝酿好了说辞,
“祖逖大哥,桃豹之军可大败,却实不宜将其击杀,
我素知桃豹此人,乃是个直肠子的货色,好勇少谋,
他是虎牢关守将,有他这种人在此镇守,待石勒北归以后,总有办法抢了他的关,
可若是现在就杀了他,虎牢关如此要隘,石勒绝不会再派个莽夫来守。
万一换上石生那等精明狡诈之辈,或者更糟,调回石虎那煞星……虎牢关岂非成了铜墙铁壁?
再想图谋,难如登天!”
祖逖闻言,捋须颔首,问道:“以兄弟之意呢?”
李晓明笑道:“以我看,不如留这个蠢货一命,只杀他个大败亏输,损兵折将,令其丧胆而回!
石勒见其无能,多半仍会留他在虎牢关。
有此人驻守虎牢关,必有让众位兄弟马踏虎牢之时。”
庾彬低声笑道:“既是如此,不如到时候再送陈兄弟个顺水人情,
陈兄弟若能得石勒信任重用,对咱们的光复大业,有益无害。”
祖逖惊奇地问庾彬:“如何做顺水人情?”
庾彬对几人低语数句。
祖逖抚掌大笑:“妙!庾督护此计,甚是巧妙,咱样就依计而行!”
计议已定,帐内气氛轻松不少。
魏该、桓宣几人围着李晓明,拍着他肩膀,问他在羯营的种种经历。
李晓明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脸上突然红了,搓着手看着祖逖,欲言又止。
祖逖看得分明,笑道:“兄弟,你我之间,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?”
李晓明脸更红了,期期艾艾道:“那个……大哥……小弟贪污……呃,不是,
是费尽心机……搞来了两万石军粮,眼下就在军中……”
他声音越说越低,头也垂了下去。
“噗——”
庾彬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。
魏该和桓宣也是忍俊不禁,指着李晓明直摇头:“好你个陈内史!怪不得能沿途贩盐,
在石勒眼皮底下还能搞出两万石私货?
真是……真是雁过拔毛啊!”
祖逖更是哈哈大笑,豪爽地一拍大腿:“就这事?!脸红什么?
若非兄弟你在那边‘精打细算’,
先前打扫战场缴获的数万石粮,连同并州‘送’来的十万石,哪能安安稳稳落到咱们口袋?
说吧!这两万石,你想要多少?金子银子?只管开口!
哥哥绝不还价!”
李晓明抬起头,眼中泛起兴奋的光芒,却又努力维持着“君子爱财取之有道”的假正经:“大哥!
一码归一码!先前那些,是小弟的举手之劳!
可这两万石……是小弟冒着风险,操了不少心弄来的……
唔......也不要多,一百五十斤银子,您看成不成?
当然……若是贵了,也能少些……”
他最后一句说得飞快,显然底气不足。
“哈哈哈!好个‘一码归一码’!成交!
区区一百五十斤银子,还难不倒我这个豫州刺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