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将军经验老道,您定夺便是!”
李晓明挤出敷衍的笑,目光却飘向远处一片枯树林,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。
他一夹马腹,漫不经心地对桃豹说了声,“卑职去后面看看粮队!”
话音未落,人已偏离主道冲向林边。
“哎......陈将军......陈将军......哼......”
桃豹喊了两声不得回应,只得黑着脸对裨将挥手:“不等他了!背风坡扎营!速速安置!”
待营盘初定,篝火燃起时,李晓明才像游魂般晃回。
他一入大营,目光便如剃刀般地左顾右看,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机会来了!
“反了天了!”
他猛地策马冲至营中空地,炸雷般的怒喝撕破黄昏,
“谁让你把辕门开在风口的?想冻死三军吗?!
拒马摆到这里,是给野狗跨栏用吗?!
壕沟挖得像蚯蚓爬——是等着灌雨水养蛤蟆?!”
他手持马鞭,凌厉地指向一个裨将鼻尖,“尔等眼里还有我这个副将吗?!”
那裨将涨红了脸:“镇南将军息怒!此乃主将……”
“商议?!跟谁商议了?!”
李晓明粗暴打断,故意提高嗓门,怒气冲冲地对着几名裨将指桑骂槐,
“赵王金口玉言‘凡事要多多商议’!你们这是嫌我出身卑贱、不配与你们石姓贵胄同席议事了?!”
李晓明站在道德的至高点,借题发挥,说是有人搞种族歧视!
“陈将军!你……你休得胡言!”
桃豹疾步赶来,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,强压怒火解释,“刚才寻你不着,军情紧急才……”
“紧急?!”
李晓明嗤笑打断,眼神锐利如匕首直刺桃豹,
“扎营这么大的事,您自恃主将身份,都不和我商量!
我可先给你说好喽,这可是你自己的“擅自”决断,倘若今夜有敌军夜袭破营、士卒冻毙之事发生
——这滔天罪责,可别想扣到我陈某头上来!”
他刻意将“擅自”二字加重了语气。
桃豹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他本是个粗人,向来是脾气不好的,哪里受得了这种气?
又想起临行前,程遐曾经阴恻恻的告诫他(“此人心眼活泛,须得提防”)
石生也曾对他轻蔑的嗤笑说(“晋人降将终不可信”)。
“陈祖发!”他须发戟张,指着李晓明破口大骂,
“程内史和石生将军所言果然不虚!你、你就是个狗屁不通、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!”
“狗屁不通?!”
李晓明等的就是这句!他猛地一拍腰间的石勒佩刀,刀鞘撞击甲胄发出刺耳铮鸣!
“本将这‘镇南将军’乃是赵王刚刚封的,御赐宝刀在此!”
他挺直脊背,声音陡然淬冰,“你骂我‘狗屁不通’,可是暗指赵王识人不明,用人不当?!
我知道了,你是主将,却见我得了赵王的宝刀,因此忌恨我是吧?
桃豹!你竟敢含沙射影,辱及王上!该当何罪?!”
李晓明口中之言,颠倒黑白,字字诛心!
满场死寂!将领士卒全都骇然变色!这顶大帽子如同泰山压顶!
桃豹气的眼前一黑,登时大怒,狂奔过来,双手提住李晓明的领口,
大骂道:“陈祖发,你个王八蛋血口喷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