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晓明想了又想,之前自己为祖逖所献的,‘坐山观虎,衔尾取利’之计,已被石勒看穿了。
况且此时虎牢关里的羯人步骑兵,足有五万,又有程遐这样诡计多端的谋士,
一旦让石勒探明祖逖屯军之处,只怕祖逖众人猝不及防之下,要吃大亏,
能不能趁着石勒高兴之际,劝劝他移兵别处,别和祖逖厮杀?
“大王!”
李晓明的义气压过了理智的谨慎,
猛地抬起头向石勒进言道:“青州邵续叛乱,其地距此不过十日路程,犹如芒刺在背!
何不趁此良机,先以雷霆万钧之势剿灭此獠?
一则可以根除邵续与段氏兄弟夹击冀州之患,
二则取其囤积之粮秣以充盈军需!
待后方稳固如山,再无掣肘时,再挥师西进,图谋洛阳,
也省的遭祖逖之军偷袭,岂非万全之策?”
石勒脸上笑容逐渐消失,目光冷冷地刮过李晓明的脸庞,沉吟不语。
程遐恰到好处地开口,声音依旧温和,笑着说道:“陈参军心系后方,忠勤可嘉,实乃我大赵之福。
然邵续不过疥癣之疾,其部众不过万余残兵,困守孤城,苟延残喘,已成瓮中之鳖。
待北方大计功成,粮道再无阻滞,届时遣一偏师,即可手到擒来,犁庭扫穴。
当务之急,只在洛阳!
刘曜大军溃散,精锐尽丧,关中大地必然人心涣散,此乃天赐席卷关中之良机,
若此时分兵东顾邵续,迁延时日,坐等刘曜喘息重振,站稳脚跟,便再无机会了!
望大王明察秋毫,乾坤独断!”
石勒缓缓颔首:“程内史老成谋国,所言切中要害!
要取洛阳,仍是先灭祖逖,邵续之事,容后再议!”
他断然挥手,止住了还想再言的李晓明,
“陈参军新晋要职,督粮军务繁重刻不容缓,即刻去办!”
李晓明见石勒语气不容置疑。
情知再争辩非但无济于事,只会徒增石勒猜忌,只好拱手告辞。
接下来的三日,李晓明带着秃子石粮,憨子石马,还有那个瘸子石固,一心筹备粮草。
指挥着一二百名胡人老头,将十日和十五日的军需粮秣,俱都点清数量,装上大车,
“陈校尉!金珠给您送晌午饭食来了咧!”
一声瓮声瓮气的大嗓门穿透嘈杂的人声。
黝黑发亮、圆如满月脸庞的金珠,像一颗充满活力的煤球,
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,笑嘻嘻地挤开忙碌的众人,直冲到李晓明面前。
食盒揭开,热气裹挟着香气扑面而来——油汪汪的羊肉汤浮着翠绿的葱花,
几张烙得焦香酥脆、鼓着泡泡的胡饼,还有一小碟腌渍得碧绿爽脆的野菜。
“快吃快吃!我看你来到我们这里,都瘦了不少!”
金珠不由分说,把一张滚烫的胡饼,硬塞进李晓明的手中,眼神里是毫无掩饰的关切。
“多谢金珠妹子了。”
李晓明逮着胡饼、羊汤猛吃一阵,却又想起一事,
急忙问道:“金珠,小瑞……小瑞那边,可还好?怎地这几天了,还不来找我?”
金珠坐在粮袋上,局促起来,不敢抬头看他,
李晓明心头一紧,将口中胡饼都吐了出来,抓住她的黑胳膊喊道:“小瑞是出事了还是怎么了?
金珠,小瑞当初给你喂饭治伤,对你可是不坏呀!”
金珠见他急了,连忙说道:“小瑞好好的,只是父王交代,若是让你们两个见了面,八成要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