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官道拐弯处,骤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咆哮:“石虎将军速退!桃豹在此!”
烟尘中,一彪精骑如黑铁洪流般奔涌而出,当先大将豹头环眼,手中铁枪寒光凛凛,
正是石勒麾下悍将桃豹!他身后数千生力军瞬间斜刺里切入战场,
如同一柄烧红的铁楔,硬生生钉进了追击的匈奴前锋,与石虎败军之间!
“结阵!弓箭手,仰射!”桃豹怒吼。
长矛手迅速架起拒马,森然矛尖直指追兵;
弓箭手抢占两侧坡地,箭雨如飞蝗般泼向匈奴骑兵。
冲在最前的数十骑匈奴人顿时人仰马翻,追击势头为之一滞。
“桃豹鼠辈!安敢阻朕!”
刘曜在阵中勒住神骏大红马,赤红眼眸几欲喷火。
回应他的只有羯军森然林立的刀戟。
趁此电光石火之机,石虎、石生残部狼狈穿过桃豹军阵的缝隙,头也不回地向虎牢关狂奔。
匈奴骑兵重整阵型,再次发起冲锋。
桃豹率骑兵欲上前抵住刘曜,却被刘曜眨眼间刺死十数人,
桃豹慑于刘曜之威,不敢与刘曜交手,只与刘曜身边的骑兵厮杀,且战且退,
他麾下士卒配合默契,步卒结阵如墙缓缓后撤,轻骑则如毒蜂般两翼游弋,不断用冷箭袭扰。
待退至关前二里,桃豹见石虎已率残部逃入关门,猛地一勒缰绳,铁枪直指刘曜,
大喝道:“刘曜老儿!虎牢雄关在此,可敢来攻?!”
吼罢也不等回应,拨马便率军如潮水般退入关城。
“轰隆!”
沉重的包铁城门死死闭合。
刘曜恨恨勒马于关下,望着巍巍雄关,白眉倒竖戟指怒骂:“石勒老奴!龟缩不出,岂丈夫所为?
羯狗石虎!有种出来与朕斗上三百回合!”
回应他的只有关上羯兵得意的哄笑声,与更密集的箭矢。
刘曜无法,只得下令收兵。
数万匈奴大军,就沿着虎牢关一旁的黄河岸边连绵营垒,旌旗蔽日,
将虎牢关门外堵得水泄不通。
嵩山东麓背风的密林深处,祖逖的三千精骑如同雪地里的狐狸,悄然蛰伏。
当夜朔风如刀,篝火旁,众将裹紧皮袍仍觉寒气刺骨。
“祖刺史,”
桓宣搓着冻僵的手,眉头拧成了疙瘩,
“虎牢关城高池深,刘曜兵锋正盛,急切难下。
咱们这点骑兵,在这两家面前,恐怕塞牙缝都不够呀!”
庾彬抱着胳膊点头:“桓内史说得对,冯铁将军的两万七千步卒主力,啥时候能到?
光靠咱们,就算胡人斗得两败俱伤,也捡不着便宜。
况且匈奴人近在咫尺,若是被他们的探马发觉,只怕咱们也有危险。”
祖逖闻言叹了口气,忧心忡忡的目光地扫过众人,
说道:“说的是呀......咱们带的干粮也只够支撑几天的。
原以为匈奴人和羯人之这场仗,会打的利索,旬日可定,谁料竟成了拉锯战?”
李晓明裹紧抢来的羯人皮袍,哈出一口白气:“众位兄弟,紧要关头,万不能着急,还需静观其变,
刘曜是个急性子,又挟新胜之威,这几天定要强攻关城。
让他先碰碰这硬钉子,等他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,才是咱们的机会。
羯人若败,咱们与刘曜争夺虎牢关,
刘曜若败,咱们抢在石勒前头,去夺洛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