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还未顺着墙落在地上,便瞬间在墙上结成冰凌,
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,整个土堡像是披了一层冰凌盔甲,处处是厚厚的坚冰,
城下军兵即便是能顺着梯子爬上去,也无着手之处,
祖逖见状无奈,只得下令暂停攻城,大军遂将土堡四面围定,
陈留属于豫北,夜间寒冷无比,西台土岗乃是高处,更是寒风凌冽,
李晓明穿着羊皮马甲袄,外面又有一层厚厚的盔甲,尚且觉得奇寒透骨,几乎站不住脚,
更不用说只穿着麻衣,踏雪卧冰的三万大军了,
他见三军苦楚无比,
于是便向祖逖进言,此时是万万节省不得了,应当拿出足够的粮食,给众军煮稠粥喝,以便抵御严寒,
祖逖立即应允,令钱官足数发粮,
众军士便都生起火堆,哆嗦着取粮煮粥,
有许多人围着火堆,尚未等到热粥下口,便倒下再不动弹,
众将都聚在一起,讨论战略,
庾彬冷得直跳脚,有些受不了了,
便向祖逖进言道:“祖刺史,今日大战一场,已破了陈川两道防御,
不如暂且退军,让大军避避苦寒,待休整一夜后,明日白天时再来攻堡。”
卫策立刻不同意,向众人说道:“咱们若是退军,陈川必会下令部曲,连夜重修土墙,
到明日咱们再来时,只怕又是一样的光景,今天死的人,也都白死了。
此时此刻,怎能轻易退军?”
桓宣揣着双手,脸色苍白地道:“可这岗上寒冷无比,若要在此苦守一夜,三军将士只怕抵不住呀!”
魏该发话道:“我说几位呀,抵不住,也得咬牙坚持,
咱们死了许多人,好不容易攻上来,就这样收兵回去,可怎么行?
诸位想想吧,陈川在此经营已久,
攻破了堡寨,不知有多少钱粮牛马可取呢,咱们不就缺这个么?”
新郑、管城的几位堡主,和黄河九寨的头领们,也都议论纷纷,
有说苦寒难耐,支持退兵的,
也有人说再坚持坚持,不能让陈川有喘息之机。
大伙议论纷纷,意见不能达成一致。
祖逖看见这一幕,向桓宣、庾彬众人拱手说道:“列位,咱们此战,原是为李头兄弟报仇雪恨的,
祖某也不在乎能得什么钱粮牛马,若是攻破了土堡之时,
所得的钱粮财帛,必然按照参战人数,与众位兄弟平均分配,
祖逖在此承诺,绝不让任何一位兄弟吃亏。”
众将闻言,又活跃起来,纷纷拱手言谢,
庾彬哆哆嗦嗦地说道:“魏该兄弟说的也是,死了这么多人,轻易撤军实在心有不甘,那就守下去吧!”
桓宣也勉强笑道:“我去让大家多弄些柴来,生几个大火堆,或许能熬过今夜。”
说着,便浑身发抖地去召集军士,摸黑砍伐树木去了。
众军的热粥都熬煮好了,一个个如同饿狼一般,也不怕烫嘴,都贪婪地捧着罐子吃饭。
高岗上“吸溜”、“呼噜”之声不绝于耳,堪称奇观。
桓宣带着一群士兵,将整棵的树木架上,果然生起数个庞大的火堆,
一时间烈焰腾空,城下果然暖和了起来。
三军都吃了一肚子热饭,又有大火取暖,暂时解了饥寒之苦,都围着大火或站或坐。
正在此时,却听土堡上有人高喊道:“祖刺史......祖刺史......,请祖刺史上前说话。”
众人举目望去,只见陈川终于露面,几面盾牌护着,正站在火把下,冲着土堡下大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