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着太子殿下,在汉复县既当将军,又当县令,已经够快活了。”
李许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,
李晓明又没话找话地自言自语道:“咦,就是呀,这么好的田地,怎么都荒着呢?”
李许懒洋洋地说道:“这一路走来,你瞅见半个人影没?人都没有,这地谁来种啊?
太平盛世的时候,那平原肯定是最巴适的,
可到了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,平原地区就跟那没锁门的粮仓一样,谁都能跑来顺点粮食走。”
拓跋义律笑道:“要说好地方,还是得数关中算是第一,
咱们前些天走过的,长安附近的那几个郡,多繁华,多热闹。
关中正如锁了门的粮仓,外面的人只有干羡慕的份。”
李许看了拓跋义律一眼,对李晓明说道:“其实咱们巴蜀之地,除了路难走些,别的一点也不差,
相比之下,所谓的‘河洛为王,物阜民丰’的豫州中原,
从古至今,但凡有些战乱变故,此处必遭荼毒。
就算是太平盛世的年月里,中原也是十年九荒,不是大旱就是蝗灾,
临着条黄河,又是个‘三年两决口’的毒龙,住在此地,实在不是好事。”
“左将军殿下说的极是,我们豫州人的确是难。”
李晓明自己就是豫州人,对李许的话十分认同,河南人自古以来就是以受苦受难闻名的,
从古代到近代,但凡沾上逃荒两个字的,不是河南的就是山东的,
何曾听说过江南各省、或者四川人,有去外地逃荒的?
哪怕是到了现代,河南人仍是出路渺茫,
工业化大潮时,去南方打工的人群,也是以河南人最多,其实也是某种形式的逃荒。
每年一百多万考生,争那百分之一的九八五名额,简直是地狱模式,还不如古代的科举呢!
李晓明正沉思时,
“唉......”
拓跋义律却仰天叹了口气,
声音颇为沉重地说道:“你们的中原再不好,无非是灾荒之年过的苦些、累些,
然而在我们塞外草原之上,年成好时,固然是牛羊肉管够,
可若是一旦发生黑灾、白灾(旱灾、雪灾),那顷刻便是灭顶之灾,救都没法救,
往往一场大灾,数年、甚至十数年都恢复不了生气。
我们为晋国皇帝征战,死了许多族人,才换回代国三郡,
为的就是草原大灾之时,族人们能在南面有个活路。”
李晓明心想,你们一遇到大灾,便是要打邻居的主意。
拓跋义律突然双目发红,言语愤恨起来,
一掌击在腿上,又咬牙切齿地说道:“我们当时有代国三郡时,我便对叔父说,
三郡之地实在有限,不如集中控弦勇士,一举夺了黄河以北,
即便以后天下再乱,我们也算有了博弈的本钱,可恨我那叔父年老志衰,只图安稳,不听我言,
终于将三郡之地,拱手让与了羯奴石勒,现在若想要再夺回,却又是万难了,
这个烂摊子,也终于又落到了我头上,唉......”
李晓明和李许闻听此言,都觉诧异,他叔父是拓跋鲜卑的老单于,单于之位不传儿子,却传给了他,
他怎地言语之间,竟然如此不敬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