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灰霾笼罩。
萧贵妃和三百宫女被送入狄营的消息,像冰水浇灭了人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。
市井之间,窃窃私语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刻骨的羞耻。
皇宫大内,更是死气沉沉。
胤昭大病一场,愈发憔悴,几乎不再临朝。
政务皆由崔开济、顾鼎铭等人把持,实则一切皆需看京城北边狄营的脸色。
与此形成诡异对比的是,内务府新设的皇家烟坊却一派繁忙景象。
周德全、白守仁、王磐三人穿着崭新的官袍,趾高气扬,日夜督促工匠试验。
然而,缺乏关键工艺,尤其是烟草发酵烘焙和卷制技巧。
他们匆匆制出的“御烟”品质低劣,要么辛辣呛喉,要么淡而无味,根本无法与记忆中的“芙蓉王”相比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
周德全气得摔碎了一个茶盏,“花了那么多钱,浪费了这么多时间,就做出这种猪都不抽的东西?”
王磐相对冷静,但眉头紧锁:“周兄息怒,眼下更麻烦的是,朝廷催逼甚紧,皇上还指望这烟坊解燃眉之急呢!可我们拿什么上交?”
白守仁哭丧着脸:“而且我听说,鞑子那边对上次送去的女人很满意,说不定还会再要。这京城,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。”
三人面面相觑,最初的狂喜早已被现实的窘迫和巨大的恐惧所取代。
他们发现自己跳进的不是金窝,而是一个即将沉没的破船上的华丽牢笼。
而深宫之中,胤昭偶尔从病榻上醒来,问起烟坊进展,听到的总是还需时日的回复,心情愈发郁结。
国库空空如也,鞑子的勒索仿佛无底洞,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放在火上慢慢烘烤的囚徒,绝望而无助。
......
鞑子大营。
左贤王享受着胤昭进献来的美人和财富,志得意满,愈发骄狂。
萧贵妃不仅没有反抗,反而拿出浑身解数侍奉左贤王,令其爱不释手。
还没过几天,萧贵妃便在他耳边说京城财富遍地,美女如云,回什么草原,不如在这里当皇帝!
巨大的胜利和胤昭的软弱,加上萧贵妃的怂恿,让他产生了灭掉大胤的野心。
他一边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劫掠京畿地区,进一步削弱胤朝力量,折磨胤昭的神经。
一边写信回王庭,极力渲染中原的富庶和胤朝的虚弱,请求单于增兵,支持他下一步的“宏图大业”。
在他看来,胤朝已是他囊中之物,随时可以吞下。
他现在考虑的,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,最风光的方式,入主那座繁华的京城。
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坐上龙椅,接受百官朝拜的场景。
而在晋阳,晋王胤曦的心情同样复杂。
他一边享受着朔州“投诚”带来的虚荣和那几枚威力可观的震天雷,一边密切关注着京城的屈辱和鞑子的动向。
“胤昭完了。”
他对心腹谋士断言,“皇室尊严扫地,人心尽失。这天下,注定要换主人了!”
他对自己“靖难”的旗号更加自信。
“王爷,如今朔州已附,北顾之忧稍减。京城方向,鞑子与胤昭两败俱伤,正是我军南下收取河山的大好时机啊!”
有将领积极主张南下。
但也有谋士谨慎提醒:“王爷,鞑子势大,其志不小。左贤王狼子野心,恐非只想捞些好处那么简单。我军若贸然南下,万一与鞑子主力遭遇……”
晋王沉吟不语。
他既想趁机扩张,又对鞑子心存忌惮,更担心自己辛苦攒下的家底受损。
最终,他决定:“暂不南下。传令各方,加紧操练,囤积粮草。”
“再派使者去朔州,催促韩忠,最迟下个月,必须出兵配合我军行动,至少要把兀良哈给我盯死在武周城!
“待京城那边鞑子和胤昭耗得差不多了,本王再出来收拾残局!”
他打定了坐山观虎斗,伺机捡便宜的主意。
须不知,他视为棋子的朔州,早已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