造成内城之内,福王与太子文武分治的势均力敌态势,逼得所有人开始重新站队。
当前太子幕僚如叶厕等人,还在考虑联络先帝贬斥的旧臣,准备从重新调整朝堂布局入手,增加己方筹码时,又是他通过郑太后在宫中出手,再度釜底抽薪。
短短一个月内造成两帝崩逝,一王反叛,将原本那个不可能的选择,变成如今唯一的选择。
釜底抽薪,火中取栗,直捣黄龙。
解决掉所有选项,只剩下一个,让你不得不选。
这,才是他的手段。”
说到这里,孟嵩停顿了一下,手持书籍轻轻敲打着额头,继续道:
“他出招,喜欢短平快,这次看似是叶厕等人先出招,对付的他,可经过昨日造神闹剧后,攻守已经易势。
唐辰便没有必要,杀这个弹劾过他的杨仲芳,虽然这样能给那些想要以此搏名的御史书生一个警告。
可这样做的弊端却是显而易见,会促成哪些人的同仇敌忾。
因为,因朝堂弹劾而杀官,这是犯了众怒的事,物伤其类,哪些人会和他不死不休的。
此次招数看上去和他以往出招风格没什么不同,都是短平快。
解决不了问题,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。
然而,此次的收益却与以往完全不同,可以说这次如果真是他做的,除了收获一堆仇恨,他一点收益都没有。”
想到这里,孟嵩仰头对着房梁问出一连串的问题:
“那到底是谁做的?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?仅仅只是帮唐辰拉仇恨?还是说有别的算计?我那个干儿子如果知道了有人在背后算计他,他会是什么反应?他又会出什么招反制?”
正思考间,下人过来汇报:
“老爷,马车准备好了,我们可以启程了。”
“哦,好,启程。”恍若回神的孟嵩,下意识地应了一句。
就在他回身放下手中书的时候,猛然瞥见他手中书上写着的一句话:
“夫水行不避蛟龙者,渔夫之勇也;陆行不避兕虎者,猎夫之勇也;白刃交与前,视死若生者,烈士之勇也。”
霎那间,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,孟嵩绷紧的面皮如同石子落入的湖面,先是一点点的活动起来,接着整个嘴角上扬,然后不受控制地畅快大笑起来。
“哈哈,有人在磨刀,哈哈,那些人在磨刀,他们在磨刀,他们怎么敢的?那已经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刀了,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这把刀?”
肆意的笑脸中,一滴晶莹溢出眼角,他伸出食指将那滴晶莹轻轻逝去,忽地收敛笑容,冷冷撂下四个字:
“找死,勇也!”
……
“怎么?又变哑巴了?”
县衙大堂中,顾凯嘴角上扬,他现在对唐辰真是服了,竟然能想到这种法子对付这帮贪官污吏。
说交上来赈灾银既往不咎。
转脸,又开始讨论起赎罪银。
赎的罪还不是他们这些年干的那些违法的事,而是说这次水灾堤坝被人挖断决口,而没有上报的罪。
按官职大小交钱,谁要是觉得自己没罪,可以不用交,但唐辰写的奏折中必然会有他的名字。
等于说,是让这帮贪官污吏,花钱买唐辰闭嘴,不要对皇帝说实话。
这原本属于公然的欺上瞒下,可却被唐辰明晃晃地玩上了县衙大堂。
“怎么?都觉得自己没罪吗?”
唐辰见所有人还是无动于衷,眼神渐冷。
“那好,顾先生,帮某家写份奏折,将在做的这些位大臣的名字都写上去,一定要告诉陛下,他宛平县治下官吏廉洁奉公,百姓安居乐业,没有水灾,没有流民。”
“好。”顾凯当场铺开折纸,边研磨边接话道,“我一定告诉陛下,宛平县递上去报灾的奏折都是宛平县各位老爷们,为了多捞点赈灾银而故意谎报的灾情。”
二人的默契,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。
他的话头才落,唐辰那边便接过去道:
“这得算欺君大罪了吧?这样算来,罪名更大了,这有点让你我难做了。”
说着,他还摸起了下巴上长出的几根虚毛,大有一副十分苦恼模样。
似乎觉得应该让所有人没罪才是正确的,怎么闹到最后变成了欺君之罪?
顾凯则爽利许多,叹了一口气,作十分洒脱状,道:
“嗨,算了,要不都砍了吧,反正捉刀卫在这儿呢,代天子捉刀,先斩后奏。”
他是洒脱了。
可配合着他的声音落下,唐辰竟真的点头同意,当着众人的面,挥手道了一声,“都砍了吧。”
“锵啷”一声,刀出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