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他走了,留下一屋子的官吏,大眼瞪小眼。
交了银子,签了契约,心里没了负担,便有那见风使舵的小吏,见到自己效忠的县丞一脸困惑,当即大起胆子问道:
“敢问,唐驸马,何谓伸眼蹬腿丸?”
唐辰一脸无所谓道:
“哦,我看外面的难民太多,光靠施粥,早晚会把义仓里的粮食吃完,便安排人做一些伸眼蹬腿丸。
那东西吃一颗,可以三天不用吃饭,不仅省粮食,还省了大家伙频繁支摊子施粥的麻烦。
到时候做出来,诸位要是感兴趣,可以尝尝,吃了保准伸眼蹬腿。”
他说的轻描淡写,可在场的除了顾凯之外,听得是毛骨悚然。
什么叫吃一颗,顶三天,分明是三天后不用吃了,因为人已经死了,哪里还需要吃饭。
伸眼蹬腿丸,名副其实,吃了可不就要伸眼蹬腿。
见过心黑手狠的,可没见过这么心黑手狠的,跟这位小爷一比,他们贪墨那点赈灾款,算个屁。
自己虽然贪,好歹给百姓留了口饭吃,留了一条命。
这位爷上来,便是奔着人命去的。
我的乖乖,还让他们尝尝。
谁吃饱撑的,嫌命长了,去尝那东西。
一众官吏连连摆手:
“不用,不用,还是留给百姓们吧。”
“是啊,城外百姓需要救济,还是留给他们吧。”
“年初时地龙翻身,如今又大雨受灾,百姓们苦啊,既然驸马爷有这好东西,还是留给他们吃吧。”
“是啊,是啊,君子不夺人所好嘛。”
“对,对,对……”
霎那间,满堂忧国忧民,叹民生艰难之声,不绝于耳。
若不了解内情者听了去,一准感叹:“当今大郑天下,还是有心系百姓的好官。”
“好,既然大家如此高风亮节,咱也不能不通情达理,不是。”
唐辰高声赞了一声,接着道:
“赈灾银大家都还回来了,这事便揭算过去了,谁要是再翻出来,那他就是跟在场的所有人为敌。”
他的话引起一众官吏的齐声应和,恭维之声,此起彼伏。
等众官吏马屁声渐渐下去后,唐辰面带微笑地抚摸着手里的御赐绣春刀,道:
“你看大家都这么熟了,就不要说外道的话,当官嘛,不都是你照顾我,我照顾你。
所以,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了,废话就不多说了,你看谁先来交一下赎罪银?”
话音未落,一口比刚才更大的木箱子,被两名甲胄齐备的捉刀卫抬至大堂上。
霎那间,宛平县衙内,鸦雀无声。
……
紫禁城。
御书房。
洪福帝亲手扶起自己的亲舅舅郑国泰,并让其安心坐在锦榻上,语重心长道:
“孟大伴都与朕说了,舅舅辛苦了。”
郑国泰一脸懵,不明白洪福帝在说什么,但他不敢问。
都说外甥像舅,可他这个亲外甥像明良帝多过像他。
尤其经过昨日之事,他愈发觉得眼前的小胖皇帝,仿佛老胖皇帝附体似的。
只是站在那里,便让他两股战战。
不由自主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?
还是说,挑唆欣月等新婚的时候给唐辰致命一击的事,泄露出来了?
他心里怕的不行,嘴上还是习惯性地逢迎道:
“都是为了陛下,不辛苦,不辛苦。”
洪福帝望着自己的亲舅舅,叹了一口气道:
“朕,已经下旨调吴两环回京,他回来后,你跟他交接一下,朕给你安排了后军都督府的工作,你看可好?”
郑国泰这回听明白了,小胖皇帝这是要罢他的官。
这算是卸磨杀驴?还是过河拆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