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徐公时行阁老招魂,太平宰辅,死因不明,江宁巡抚当斩。”
“为光宗招魂,光宗仁厚,当为陛下楷模,犯颜死谏,亲贤臣,远小人。”
三条血幅立起的霎那,饶是石勇反应迟钝的,都仿佛嗅到冲天血气。
“快,快阻止他们,不要让条幅立起来,快…”
石勇听到曾经是他手下,如今荣升为总旗官的慌乱呼喊声,嘴角不屑地瞥了瞥。
虽然看不上那家伙遇事不冷静的样子,他还是听命向前冲。
毕竟他叔叔在城楼上盯着呢,如果他敢明目张胆的偷懒,以他叔叔的臭脾气铁定会将他打发到顺天府衙门看大门去。
石勇难得卖一回力气,跟着同僚一起吆喝冲击。
不知国子监里的监生都是酒囊饭袋,还是嫖宿青楼去多了,各个如银样蜡枪头似的,他才刚使出一分力,对面的人便向后倒了下去。
“呸,真是中看不中用。”
心里刚腹诽一句,忽听旁边一名脸皮木讷的学子,高声尖叫道:
“杀人了,禁卫军杀人了。”
呼啦…
宫门前人群瞬间大乱。
石勇惊愕的望着躺在地上的那名监生,浆洗发白的长衫上猩红一片。
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但长久的训练,让他遇到未知危险时,下意识地便要拔刀防备,只是当他摸向腰间时,空空荡荡的触感,令他瞬间汗毛立起。
“完了!”
他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,便听学子人潮里一声大喊:
“昏君鹰犬,杀了文海兄,同学们为文海兄报仇啊!”
霎那间人潮汹涌,群情激奋的书生不再惧怕刀剑,可没有得到确切命令的禁卫军却不敢真向学子们拔刀,仓促间防线被冲击的大乱。
混乱中,石勇只觉得手突然被人捏了一下,一把带血的刀被人硬塞进手中。
不等他找到是谁在栽赃嫁祸于他,身旁的好几位同僚,猝不及防下,忽地被人拉进学子人潮中,惨叫声立时响起。
城门楼上,望着突然乱起来的监生,石大亨急的几度想要拔刀砍了所有闹事的监生。
可如果他真敢这样做了,那他石家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。
但瞧着宫门前的弟兄,时不时被拉进人潮中,随之而起的惨叫声,仿佛捅在他心口匕首,痛的他几欲昏阙。
“退,后退,命令宫门后的兄弟随时准备开宫门接应…”
石大亨声嘶力竭地冲着城墙下的众多禁卫军喊着。
只是他的喊声才刚出口,忽地一道浑厚略带稚嫩的声音,打断了他的命令。
“不许退!”
石大亨恼怒地回头,准备砍了这个乱出声的人,他要敲开他的脑袋,问问他看没看到,
只是当他回头时,忽地对上一张大饼脸,骇的他扑通一声,跪在地上。
“臣,叩见皇上…”
洪福帝摆手阻止了他后面套话,转头绕过金张两位阁老对身后的叶厕道:
“你下去传旨。”
叶厕面色凝重,还想要再说些什么,可对上洪福帝坚定的眼神,他只能躬身领命:
“臣,遵旨!”
宫门沉重,吱嘎开启声,惊动了混乱的双方,有人下意识地便停了手,可有的人趁对方分神,趁机偷袭得手。
又是几声惨叫声后,一袭朱紫官袍的叶厕,在大汉力士重兵保护下,高举圣旨,急步而出。
“圣旨到!众学子跪迎圣旨。”
见了血的众学子面面相觑,望着一身朱紫贵的大学士,不知该不该跪下领旨?
“怎么?你们想要造反吗?”
城门楼上,陡然传来一声喝问,惊的众学子纷纷仰头望去。
他们这才看到,宫门城楼上,不知何时,多了一顶天子华盖,一名身穿金丝团龙袍的胖子,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。
“给朕,跪下!”
陡然一声怒喝,仿若九天惊雷,震动天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