宽阔的官道上,烟尘微扬,一列车队正缓缓行进。
头一辆装饰颇为讲究的马车内,锦衣少年眉飞色舞,对着身旁面色沉稳的中年男人说道:“爹!这次咱们从芜州弄来的这批‘醉仙酿’原浆,成色绝对是顶尖的!”
“价格也压到了最低,等回了金陵,我看他李家的酒坊还拿什么跟我们斗!”
“这金陵酒行的头把交椅,我看是非我们张家莫属了!”
中年男人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,目光透过车窗,望着外面单调掠过的景物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:“凡事,莫要高兴得太早。”
“这一路千里迢迢,能不能安稳抵达金陵,还是两说。”
“再说,就算真成了金陵酒行第一,甚至日后富甲一方,又能如何呢?”
中年男人叹了口气:“终究是镜花水月的富贵,若是不慎冲撞了哪位路过的仙长,人家或许只是动动手指头……”
“咱们这点家业,连同你我的身家性命,顷刻间便可能化为乌有。”
华服少年闻言,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,显然对父亲这番过于谨小慎微的说辞感到厌烦。
“爹,您就是想太多了。”
“仙人高高在上,自有仙人的去处,我们凡人也有凡人的活法,井水不犯河水便是。”
“这次回去,我倒要让金陵城里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好好瞧瞧,谁,才是真正的金陵第一阔少!”
少年话音未落,仿佛印证了中年男人的担忧。
马车外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兵刃交击声!
紧接着,便是护卫们惊恐的呼喊与凄厉的惨叫!
父子二人脸色骤然大变,猛地撩开车帘向外望去。
触目所及,只见一群穿着破烂、面目凶恶的山匪,正如同饿狼般扑向他们的护卫队,进行着一场血腥的厮杀!
山匪人数不算太多,但个个眼神凶狠,悍不畏死,出手狠辣无比,招招致命。
尤其那为首的壮汉,脸上戴着一个肮脏的黑色眼罩,只露出一只闪烁着凶光的独眼,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凶戾气息。
车队的护卫们虽然人数占优,装备也更精良,但在对方的疯狂冲击下,却如同麦子般不断倒下,节节败退,显然不是对手。
厮杀声并未持续太久,很快便渐渐平息。
官道上,护卫们已倒下了一大片,残肢断臂,血流遍地,非死即伤。
那独眼匪首拎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刀,冰冷的独眼如同鹰隼般扫过狼藉的车队,最后落在了那辆最华丽的马车上。
更令人绝望的是,他身上隐隐流转着一股微弱但真实存在的气息波动,那是凡人绝不可能拥有的力量象征!
中年男人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修仙者!这伙山匪的头领,竟然是一位修仙者!
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,知道今日恐怕是在劫难逃了。
只盼望对方是冲着财物来的,或许还能留他们父子一条贱命。
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恐惧,整理了一下衣冠,颤颤巍巍地走下马车。
他对着那浑身浴血的独眼匪首,深深地躬下身子,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:“这位……这位高人……”
“车上的货物钱财,您……您尽管取走。”
“只求高人发发慈悲,高抬贵手,放我父子二人一条生路……”
独眼匪首闻言,咧开大嘴,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齿,笑容无比狞恶,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