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狂的咆哮中，有泪水从浑浊的眼眶滚落，在布满伤痕的脸颊上蜿蜒出诡异的轨迹。

尹天宇倒退半步，后腰撞上冰冷的仪器。他这才注意到，对方手腕处交错的陈旧疤痕——那是经年累月被锁链磨出的伤口，此刻正随着挣扎渗出黑血，在地面晕染出不祥的图案。

尹天宇指尖的符文骤然亮起幽蓝光芒，如同十二道锁链缠绕在怪物周身。对方疯狂扭动的身躯瞬间僵直，喉间未及嘶吼的怒吼化作破碎的呜咽，灰紫色的皮肤下，暴起的青筋在符文压制下渐渐平复。他垂着头跪在地上，空洞的眼窝盯着自己布满伤疤的双手，绝望如潮水般从每一寸皮肤渗出。

“我们不会拿你做实验。”

尹天宇摘下眼镜擦拭镜片，金属框在指间微微发颤。

“千年后的今天，我们在炙热峡谷的工坊里发现你。而且……魔族即将复苏，我们需要你提供当年战争的情报，或者是魔族的信息。这都是现在的我们所缺失的。”
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对方胸口正在崩解的魔族纹路。

“还有，你体内的魔力回路正在溃散，恐怕……时间不多了。”

死寂笼罩实验室，唯有监测仪的滴答声在空气中震颤。似乎得知自己即将死去，对怪物来说是个解脱。

许久，怪物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，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：

“我只是个逃兵。”

他抬起头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血丝。

“看着战友被魔族撕成碎片，我扔掉魔导器转身就跑。他们本该按照上级指令杀了我，可那些人……”

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黑血顺着指缝滴落。

“他们用无辜者的尸体顶替我，把我关进实验室，说要‘锤炼我的意志’。”

怪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震得锁链哗哗作响，黑色的血液从他嘴里喷涌而出，但他没有停下，而是继续说着：

“直到某天，他们拖来个濒死的魔族，把他的血肉一块块缝在我身上。当那些紫色纹路爬上皮肤时……”
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
“我连求死的权利都没了，只能在黑暗里感受每一寸皮肤被撕裂、每一根神经被灼烧。千年了……”

他的头重重垂落。

“现在告诉我，死之前还要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吗？”

尹天宇的喉结动了动，最终将到嘴边的安慰又咽了回去。实验室的冷光打在怪物蜷缩的身影上，在地面投下一道扭曲的阴影，像是他千疮百孔的命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