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元康捧着淮南王府的抄没清单快步走来,低声道:
“世子,淮南王府已经处置妥当。搜出铠甲两百具,弓弩三百张,另有与元弼往来的密信十七封。”
“老匹夫。”高澄嗤笑一声:
“藏了十年刀,到最后连拔刀的胆子都没有!当真是无趣!”
陈元康补充道:
“还发现了几个我们未曾掌握的暗桩。”
高澄不置可否:
“不用浪费时间查了,淮南王满门谋逆,罪证确凿,即刻押赴西市,腰斩弃市!府中男丁尽诛,女眷没入官婢!”
顿了顿,冷声道:
“今日趁机一次杀尽,以儆效尤。日后再有人想试试我高氏的刀锋,便要掂量掂量了!”
一时之间无人应答,只有火舌噼啪声响,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哀嚎。
傍晚,高澄回到了临时征用的淮南王府。
这座昔日雕梁画栋的王府此刻门户洞开,遍地狼藉。血迹从大门一直延伸到正堂。
“世子,人都处置完了。”
崔季舒迎上来,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杀气:
“按您的吩咐,我还特意让那些士族家主们叫来,让他们旁观了行刑。”
高澄“嗯”了一声,大步走向正堂。
一片狼藉之中却偏偏摆好了“筵席”,但自然是无人上桌的。数十位洛阳豪族的家主跪伏在地,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“诸位这是做什么?”
高澄故作惊讶,随手解下沾血的外袍扔给侍从:
“快快请起。今日请诸位来,不过是吃顿便饭。”
无人敢动。只有一位白发老者颤巍巍抬头,脸上涕泪横流,声音嘶哑:
“世子开恩啊!老朽族人一时糊涂,被元弼那奸贼蛊惑,险些酿成大错……”
“李公言重了。”
高澄在主位坐下,慢条斯理地斟了杯酒:
“您家中贼子不过是派了几个门客去给淮南逆贼送信,又借给他几十亩地藏匿兵器,算什么大错?”
白发老者闻言,顿时面如死灰,额头重重磕在地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高澄环视众人,忽然笑了:
“这样吧,我高澄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。诸位既然知错……”
他顿了顿,从案几上拿起一份帛书:
“在这上面签字画押,将家中田产财货七成献出,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。”
“七成?!”有人失声惊呼。
剑光一闪,高澄腰间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,将那人面前的案几劈成两半。木屑飞溅中,他轻描淡写道:
“现在是八成了,”
说着,他倏然侧首,视线钉在方才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:
“但你顿丘李氏,千不该,万不该!竟养出李庶这等不知死活的孽障!”
他向前踏出一步,笑问:
“此人明火执仗,纠集逆党,口口声声要‘为国除贼’,誓取我高澄这个‘国贼’的项上人头!李公!”
他猛地提高了声调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