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着这个,去斛律金大营。”侯景一边说着,一边在临时写就的文书上用印:
“告诉他,本都督要征调他麾下所有敕勒骑兵,让他接令后即刻出发,在玉璧城外集结。”
少年瞪大眼睛:
“将……将军,斛律将军那边高王另有安排啊,而且……”
“没有而且!”侯景一把揪住少年衣领:
“告诉他,这是军令!我有临机调动在外兵马之权,这是军令!”
少年吓得脸色惨白,连连点头。侯景松开手,从腰间解下水囊塞给他:
“骑我的铁象去,一路小心,务必亲手送到斛律金手里。”
风雪中,传令兵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。
五日后,汾水北岸。
斛律金的大营驻扎在一片高地上,旌旗猎猎,营帐井然。
与侯景残兵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,这里处处透着铁血肃杀之气。敕勒骑兵们正在操练,马蹄声阵阵,刀光似雪。
中军大帐内,一位腰背挺直,神情严肃的壮汉正在最近的密报。
作为敕勒部首领,斛律金在麾下士卒中的威望天然便要高出许多。
“报!”亲兵掀帐而入,“侯将军的传令兵又来了。”
斛律金眉头一皱:“这是第几个了?”
“第三个了,前两个都是小将军派来的。”
斛律金冷哼一声,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:
“让他进来。”
传令兵小六子一瘸一拐地走进大帐,脸上烧伤还未痊愈:
“斛律将军,侯都督发了军令来,要求您立即率部前往玉璧会合。”
斛律金看都没看他一眼:
“我们出发之前高王说得很清楚,没有高王钧令,谁也不能妄动大军。”
“可……可侯都督说,他有外厢大都督的印信,按军制可以……”
“军制?”斛律金猛地抬头,眼中寒光乍现:
“小娃娃,你从军几年了?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军制吗?”
他霍然起身,铁甲铿锵作响,三步并作两步逼到传令兵面前:
“外厢大都督确实可以节制诸将,但有一条:不得与高王明发军令相抵触!高王早有明令,玉璧方向暂取相持之势,等待主力集结。”
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,斛律金猛地掀开帐帘。朔风卷着雪粒灌进来,远处敕勒骑兵正在操练,旌旗在风雪中猎猎翻飞。
“看见那些儿郎没有?”斛律金声音陡然拔高:
“我敕勒健儿个个都是跟着高王从六镇杀出来的老骨头!
侯万景轻敌冒进折了我孩儿明月几乎全部亲兵,现在还想在没有高王符令的情况下调走我麾下儿郎?!”
小六子被吓得后退一步,但仍硬着头皮说:
“侯都督说,说王思政现在肯定松懈,正是报仇的好时机。只要将军肯出兵,胜算很大……”
“放屁!”斛律金怒喝一声:
“侯万景先是视高王严令于无物,致使轻敌败师,乱了高王河东布置;
后又不顾高王三符调兵旧制,妄图以势压我,我看他侯万景还是好好等着请罪吧!”
他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卷竹简,狠狠摔在传令兵脚下:
“这是今早龙雀司刚到的军报,王思政不但没松懈,反而加固了城防!长安又运来了五十架床弩!侯万景到了此时还想节制我部兵马,他想干什么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