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后,一队长长的队伍出现在晋阳城外。
“世子,是否要鼓乐相迎?”
崔季舒凑近询问。
高澄咧嘴一笑,随手将马鞭抛给侍从:
“奏乐!把场面操持的热闹些!”
晋阳城南门,旌旗猎猎,铁甲森然。
城门两侧,晋阳精锐铁骑盔明甲亮,长戟如林,阵列之严整,令远远望见这一幕的南梁使团都不由屏息
远处尘土飞扬,南梁的队伍缓缓驶来。
为首的萧映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,身着湖蓝色锦缎袍服,头戴进贤冠,面容白皙,眉目清秀,一派南朝贵公子气度。
高澄立于城门正中,目光却越过萧映,落在他身后一名年轻将领身上。那人身材魁梧挺拔,面色冷峻,虽穿着普通将领的服饰,却如鹤立鸡群。古铜色的面庞棱角分明,一双虎目炯炯有神,顾盼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“看来此人必是陈霸先无疑了。”高澄心中暗忖。
“大梁安远将军、吴兴太守萧映,奉我主之命,特来拜见高王!”
萧映在马上拱手,声音清朗,带着浓重的吴语腔调。
高澄上前几步,朗声大笑:
“萧侯一路辛苦!我奉父王之命,特来恭迎萧侯!晋阳城已备下薄酒,为诸位接风洗尘。”
萧映翻身下马,动作行云流水。他身后的将领们也纷纷下马,唯有那个魁梧将领动作干脆利落,毫无南朝常见的矫揉造作。
“这位是……”高澄故作不知,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人。
萧映微笑介绍:“此乃我帐下西江督护陈霸先,字兴国,乃吴兴人士。”
陈霸先抱拳行礼,声音浑厚:
“末将陈霸先,见过王世子。”他礼节标准却不繁琐,眼神坦荡直接,与一般南朝将领大不相同。
高澄心中暗赞,他整了整衣冠,郑重地向陈霸先行了一个平辈礼,声音清朗:
“久闻陈将军四明山一战,以三百蓑衣乡勇破敌数万,火攻之妙,堪称‘赤帻惊敌,烈焰焚天’。父王每每提及,都赞叹将军用兵如神,有古名将之风。今日得见真容,果然气度非凡,令人心折。”
陈霸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江北世子。萧将军帐下这么多的大将,这小世子见面就冲自己来了?这是什么意思?
萧映在一旁也面露讶色,手中的玉柄麈尾不自觉地停在了半空。陈霸先迅速收敛心神,抱拳沉声道:
“世子谬赞了。那不过是侥幸取胜,实在不值一提。末将一介武夫,怎敢当名将之称?”
高澄眼中精光一闪,上前一步,语气更加恳切:
“陈将军过谦了。我听闻将军少时家贫,却能苦读兵书。为投军报国,不惜典剑从戎。这般志向,这般毅力,正是我辈楷模啊!”
说着,他转身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紫檀木匣,亲自捧到陈霸先面前。匣盖开启的瞬间,一卷古旧的竹简展示在众人面前:
“这是我父王珍藏的《太公六韬》真迹,相传为汉初张良所得黄石公真传,今日特赠予将军,以表仰慕之情。”
陈霸先虎躯一震,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。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心中警铃大作:这北朝世子为何对自己如此了解?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,值得他们这般费心笼络?
顿了顿,他深吸一口气,双手微微发颤地接过木匣,声音略显干涩:
“这……如此重礼,末将实在受之有愧。初次相见,世子何以……”
高澄朗声一笑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