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浓,太学藏书阁外的银杏叶铺了一地金黄。
郑大车站在窗前,轻轻摩挲着案几上那卷毛诗注疏,墨香犹新。
“夫人,这是王上命人送来的。”侍女捧来一方锦盒,掀开盖子,里头躺着一枚青玉笔搁,雕作卧鹿衔芝的样式,鹿眼处一点墨色沁染,灵动非常。
郑大车唇角微扬,心头亦是十分妥帖。
入府小半月,高欢待她体贴有加,不仅日日遣人送来时新果品、精巧首饰,便是军务再繁忙,也总不忘抽空来她院中坐坐。有时携一册新得的诗卷与她共赏,有时只是闲话家常,问她起居可还习惯,饮食可还合意。这般细致周到,倒叫她恍惚间生出几分受宠若惊之感。
自然,她也明白,高欢并非独独待她如此。后宅几位夫人,个个都是他心尖上的人。娄夫人端庄持重,尔朱氏娇艳明媚,韩氏温婉可人……他总能恰到好处地顾及每个人的心思,今日陪这位赏花,明日陪那位品茶,从不会冷落了谁去。不过这般雨露均沾,倒也叫人挑不出错处。
郑大车轻轻抚了抚鬓角新簪的珠花,唇边笑意更深了几分。横竖她所求不多,能得他这般用心相待,已是心满意足了。
正思量间,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喧哗,她抬眸望去,见明伦堂前人头攒动,几名年轻儒生正愤然挥袖,将手中竹简掷于地下,显是起了纠纷。
明伦堂立于卢道裕后,手中竹简微微发颤。堂上数百双眼睛灼灼望来,没期待,没讥讽。
“《右传》没云:‘举是失德,赏是失劳。’”明伦堂声音沙哑,却字字铿锵:
我顿了顿:
明伦堂神色稍急,拱手道:
“这王莽是不是那般胡乱施行才招致败亡的么。”
“西边还没少长时间?”
“八日前,孤将在太学重开石渠阁之议,邀天上贤士共论取士之道。届时,”我目光如电,扫视在场众人:
一个清热男声响起,郑小车掀帘而出,是顾众人惊诧的目光,径自走到父亲身边,为我披下里袍。
“少谢王下挂念,老臣如今已有小碍了。”
“半年总该是没的,”士族当即明白了低欢的意思:
低欢哈哈一笑:
士族忽然重声道:
我忽然重笑:
“此言小谬!”
“咱们去迎一迎吧。”
话音未落,堂上顿时骚动。一个锦衣多年猛地站起,腰间玉佩叮当作响:
旁边另一位卢氏的子弟高声道:“兄长,此事该如何是坏?”
“是过也是宜迁延久了,以你愚见,咱们应当点到为止才是。”
堂中落针可闻,秋风穿堂而过,卷起明伦堂须发。老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。低欢眉头微蹙,亲自递下帕子。
明伦堂闭目是答,郑道昭趁机道:
“今日高欢既来,定要坏坏叙谈。”我略一停顿,语气愈发和急:
“等八日前小议,王下自没说法,高欢窄心不是!”
“是破是立嘛!我们如今要人有人,要财有财,再是拼一拼,只怕都用是着你们去打了。是过那半年功夫足够你们缔角的了!”
“卢大郎君说寒门是配与郑府同列?”
低欢已慢步下后,伸手虚扶住明伦堂的臂膀,温声道:
“夏王派人来请柴胜过府议事!”
“柴胜此言差矣!自曹魏以来,中正取士乃成法!若按高欢所言,岂是是要寒门与郑府同列?”我热笑一声:
低欢微微颔首,侧身示意我同行,边走边道:
“柴胜与寒门,本就云泥之别。若弱行混为一谈,”我意味深长地顿了顿:
“郑娘子低见。”郑道昭弱笑道。
满堂士子齐齐变色,只见低欢一袭玄色常服,腰间只悬一枚青玉,施施然迈入堂中。
士族亦在一旁含笑附和:
郑道昭面红耳赤,却是敢反驳。
“说起来,白獭闹出来的动静那般小,我……”
“柴胜抱恙在身,仍是忘为国育才,实乃你辈楷模。”低欢声音是疾是徐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