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3章 想要的效果(1 / 2)

朱翊钧走到海图前,指向历港位置。

“从军事上看,历港前有钟岱小岛,后有金塘大岛,中间是不到五百米的狭小水道。倭寇自失双屿岛后,便在此建寨。”

他的手指划过水道南北。

“北面有菜花山、鱼龙山等倭寇主力水寨,南面则有捣杵山小岛。”

俞大猷点头附和。

“正是如此。但大人,若倭国或佛郎机国再派援兵...”

朱翊钧突然神秘一笑,压低声音。

“俞将军可知,我今夜要给倭国尾张国的织田信长写信?”

“织田信长?”俞大猷震惊地瞪大眼睛。

“不错。”

朱翊钧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。

“我已赠他五百支火铳,大友宗麟必败无疑。届时我们与织田约定时间,东西夹击倭寇!”

俞大猷难以置信地望着朱翊钧。

“大人何时与倭国大名有了联系?这...这太冒险了!”

朱翊钧轻笑。

“非常之时,当用非常之策。”

他望向海面,目光深邃。

“俞将军不觉得,海上的规矩,该由我大明来定了吗?”

俞大猷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令人心惊的气势。

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朱翊钧那位以智谋著称的母亲——二十年前名震京城的奇女子。

俞大猷的手指在粗糙的海图上缓缓移动,最终停在舟山群岛的位置。

“四月十五。”

俞大猷的声音沙哑而坚定。

“那时连月大雨,海雾弥漫,正是用兵之时。”

朱翊钧凝视着海图,仿佛已经看到千帆竞发的场景。

“正面由你率军强攻,织田信长从背后截断退路,大村纯忠插翅难逃。”

“不止如此。”

俞大猷眼中精光闪烁。

“大友宗麟若敢增援,必遭重创。织田势力一旦进入九州,那些海上私寇将再无立足之地。”

帐外突然一声惊雷,震得烛火剧烈摇晃。

朱翊钧伸手扶住摇晃的灯台,指尖沾了些温热的蜡油。

“百年倭患,或许真能在此一战终结。”

俞大猷突然单膝跪地,甲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“末将愿立军令状!”

“起来。”

朱翊钧扶起这位老将,感受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。

“此战关系重大,不容有失。你先去准备,我另有安排。”

待俞大猷离去,朱翊钧唤来亲兵。

“请戚将军带那几个投诚的海盗头目来见我。”

雨声中,戚继光很快带着三个精瘦汉子进来。

他们跪在地上,头也不敢抬,潮湿的海腥味混合着汗臭在帐内弥漫。

“听说你们熟悉东海各岛的船坞?”

朱翊钧的声音不冷不热。

最年长的海盗头子磕了个头。

“回大人,小的们在海上混了二十年,哪处能藏船,哪处能修船,闭着眼睛都能找到。”

朱翊钧从案上拿起一册账簿扔在他们面前。

“我要征用一百艘海船,半月之内备齐。办成了,既往不咎;办不成...”

他故意没说完。

三个海盗额头抵地,连声保证。等他们退下后,戚继光低声道。

“大人,这些人靠得住吗?”

“靠不住。”

朱翊钧冷笑。

“但他们更怕死。对了,王汝贤来了吗?”

话音未落,一个精干的中年文士掀帘而入,衣袍下摆已被雨水打湿。

“下官来迟,请大人恕罪。”

朱翊钧摆手示意无妨,径自走到书案前,铺开一张洒金笺。

他提笔蘸墨,笔走龙蛇。

“信长阁下。近日新狩华亭,复又作东海之眺,念及阁下布武之志,未尝无感...”

写到关键处,他笔锋一顿,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片。王汝贤机灵地递上新的信笺。

“西夷奸雄必乱天下,纯忠、宗麟辈迷途未返,屯大兵于舟山,图我水师久矣。”

朱翊钧边写边念。

“望阁下出面惩罚不义,奠定声望。”

最后落款时,他特意写下”四月十五”这个日期,然后吹干墨迹,将信笺装入锦囊。

“记住。”

朱翊钧直视王汝贤的眼睛。

“若有意外,立刻吞了这信,口头复述给织田信长。四月十五这个日子,必须让他明白。”

王汝贤将锦囊贴身藏好,郑重行礼后退出营帐。

雨势渐小,朱翊钧站在帐门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。戚继光走到他身侧。

“大人似乎还有心事?”

“我在想。”

朱翊钧轻声道。

“与虎谋皮,终非长久之计。”

戚继光沉默片刻。

“但眼下倭患必须解决。”

“是啊,箭在弦上。”

朱翊钧转身拍了拍戚继光的肩膀。

“走吧,去万松书院。李贽和吕坤应该等急了。”

......

万松书院坐落在西子湖畔,春雨初歇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。

朱翊钧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书院门前时,早有学童飞奔进去通报。

“朱大人!”

李贽大步迎出,宽大的衣袖随风飘动。

“您再不来,何心隐那老家伙要把书院屋顶吵翻了!”

朱翊钧笑道。

“又在争论心即理?”

“何止!”

吕坤从后面跟来,一脸无奈。

“从阳明先生讲到朱子,又从朱子讲到孔孟,现在正吵着要重编《传习录》呢。”

书院正堂里,何心隐果然正与几个年轻学子争得面红耳赤。见朱翊钧进来,众人连忙行礼。

“都坐。”

朱翊钧随意坐在一张蒲团上。

“今日不谈'心即理',我有个新想法。”

众人立刻安静下来。

朱翊钧环视一圈。

“我想编一套士兵的蒙学书。”

堂内一片寂静,连何心隐都瞪大了眼睛。

“大人是说...给士兵读的《三字经》?”一个年轻学子怯生生地问。

“差不多,但要更简单。”

朱翊钧拿起案上的茶碗比划。

“最好是口诀,或者能唱出来的曲子词,朗朗上口,一听就懂。”

何心隐猛地拍案。

“妙啊!明军就该是天下人的军队,不是皇家私兵!”

吕坤却皱眉。

“心之道万万千千,士兵如何能合一?”

“要什么思想!”

李贽嗤笑。

“当兵的有赏有罚就够了,读什么书!”

朱翊钧摇头。

“没思想的军队,与土匪何异?”

“大人明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