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九州的宗麟才是日本最大的威胁,若让他得逞,天下将倾覆...”
“主公。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信长回头,看到丹羽长秀恭敬地站在身后。
“长秀啊。
“信长转过身。
“你觉得这些火枪如何?”
长秀谨慎地回答。
“威力惊人,足以改变战局。只是...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数量太少,若贸然使用,恐怕...”
信长冷笑一声。
“数量少?五百支还不够吗?”
他走下高坡,长秀连忙跟上。
“我已经决定了,用这五百火枪兵突袭佐贺城。”
长秀脸色骤变。
“主公!这太冒险了!九州路途遥远,我军...”
“够了!”
信长猛地转身,眼中带着厉色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风险?但这是百年一遇的机会!宗麟正在动员远征明朝,佐贺城防守空虚!”
长秀还想说什么,信长已经大步离开。
他知道主公一旦决定,就再难更改。
清州城的天守阁内,烛火摇曳。信长坐在主位上,面前摊开着一张九州地图。
猴子秀吉跪坐在下首,眼睛滴溜溜地转着。
“猴子。
“信长突然开口。
“你觉得突袭佐贺城有几成胜算?”
秀吉没想到信长会直接问他,连忙俯身。
“主公明鉴,若行动迅速隐蔽,或有七成把握。只是...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九州路途遥远,我军补给线太长,一旦...”
“一旦什么?”
信长眯起眼睛。
“一旦失败?”
秀吉额头渗出冷汗。
“属下不敢妄言。”
信长冷哼一声,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。
“三日后,从莲池登陆,直取佐贺城!长秀负责后勤,猴子你带先锋队!”
长秀和秀吉同时抬头,脸上写满震惊。
“主公!”
长秀忍不住喊道。
“三日太仓促了!至少需要半月准备!”
信长猛地拍案而起。
“等半月?宗麟的舰队就开到明朝去了!到时候谁来阻止他?”
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。
“你们以为我疯了?不!我比谁都清醒!朱翊钧说得对,宗麟若打败明朝,下一个就是我们!”
长秀和秀吉对视一眼,知道再劝无用,只得俯首领命。
“记住。
“信长压低声音。
“这次行动绝密,泄露者死!”
二人退出天守阁后,秀吉擦了擦额头的汗。
“长秀大人,主公这次...”
长秀摇头打断。
“按主公说的做吧。挑选最精锐的士兵,轻装简行。”
秀吉点点头,眼中带着忧虑。
与此同时,在舟山的历港,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简陋的军营。
大村纯忠拄着拐杖,一瘸一拐地走出营帐。
他的左腿还缠着厚厚的绷带,那是明朝火枪留下的纪念。
“纯忠大人,您不该起来!”
随军药师慌忙跑来搀扶。
“滚开!”
纯忠粗暴地推开药师。
“老子躺够了!”
他艰难地走到海边,望着远处朦胧的海平线。
一个月前的那场海战仍历历在目——明朝水军的炮火如雨点般落下,他们的战船一艘接一艘沉没...
“纯忠大人。”
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纯忠回头,看到毛烈那张布满疤痕的脸。
“毛烈,有消息了吗?”
纯忠急切地问。
毛烈点点头,眼中带着野性的光芒。
“宗麟大人终于同意增援了!佛郎机人索扎也送来密信,严嵩要求我们再次组织军力与明军决战!”
纯忠兴奋地握紧拳头,牵动伤口也不觉得痛。
“太好了!这次我一定要报仇!”
毛烈冷笑。
“上次失败就是因为我们太保守。
这次等援军一到,直接端掉俞大猷的水寨,血洗沿海!”
纯忠眼中带着犹豫。
“宗麟大人的意思是...”
“管他什么意思!”
毛烈打断道。
“战场上瞬息万变,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!”
纯忠沉默片刻,突然狞笑起来。
“你说得对!让那些明朝人知道,得罪我们九州武士的下场!”
“诸位。
“大村纯忠的声音不高,却让所有交头接耳立刻停止。
“此次作战,只为海商利益,绝非与明国决战。”
“主公,明狗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,就这么算了?”
“我说过,私人恩怨必须放下。”
大村纯忠眼神陡然凌厉。
“严嵩若能大开国门,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。若因私愤坏了大事...”
他故意没说完,但所有人都听懂了威胁。
吴平阴测测地笑了。
“主公说得是。不过沿海那些渔村,总得给他们点教训,不然谁还怕我们?”
他舔了舔嘴唇。
“上月有个村子,竟敢向明军通风报信...”
“适可而止。”
大村纯忠打断他。
“我要的是能持续做生意的港口,不是一片焦土。”
他转向海面,浪花拍打着停泊的三十余艘朱印船。
“明日佛郎机人的商队就到,他们的火器...”
话音未落,一个浪人踉跄着冲上海滩,甲胄上沾满血迹。”
主公!大友家的军报!”
大村纯忠接过竹筒时,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。展开军报的刹那,他瞳孔骤缩,随即放声大笑。
“好!立花道雪率五十艘战船、一千武士来援,皆配南蛮炮火!”
毛烈和吴平交换眼神,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。
这支援军规模远超预期。
“宗麟大人说。
“大村纯忠读着信,声音越来越高。
“让我放手作战,他在长崎静候捷报!”
他突然单膝跪地,左腿剧痛让他额头沁出冷汗,但脸上却浮现狂热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