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钧注意到他们中一个身着褐色长衫、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,看起来像是村里的头面人物。
“这位先生,可是本村里正?”
朱翊钧拱手问道。
那中年男子犹豫片刻,上前一步回礼。
“在下李家遇,正是本村里正。不知大人是...”
“本官朱翊钧,奉皇命督办东南剿倭事宜。”
朱翊钧朗声道,声音传遍田野。
“朱...朱大人?!”
李家遇脸色骤变,随即跪倒在地。
“草民有眼不识泰山,竟不知是朱大人亲临!”
周围的百姓闻言,也纷纷跪倒,口中高呼。
“朱大人救命啊!”
“倭寇把我们的粮食都抢光了!”
朱翊钧连忙扶起李家遇。
“诸位请起。倭寇肆虐,本官心如刀绞。今日率军前来,誓要将其剿灭!”
他转身指向身后整齐列阵的明军,特别是那几门黑黝黝的火炮。
“看到那些火炮了吗?那是朝廷最新研制的神威大将军炮,一炮可轰塌城墙!”
百姓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,眼中流露出敬畏之色。
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说。
“老朽活了七十岁,从未见过如此威武的火器!朱大人真乃人中奇才,竟能造出这等神器!”
“是啊是啊!”
其他百姓也纷纷附和。
“有朱大人在,倭寇必败!”
朱翊钧心中暗喜,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。
他清了清嗓子,高声道。
“诸位乡亲,倭寇主力已被我军击溃,但仍有残兵在逃。为防他们狗急跳墙,袭扰村庄,还请里正带领大家回村做好防备。”
李家遇面露难色,眼神闪烁。
“这个...朱大人,村里壮丁大多逃散,恐怕...”
朱翊钧目光如电,直视李家遇。
“李里正,保家卫国,人人有责。本官需要一百青壮协助后勤,你可有难处?”
李家遇额头渗出冷汗。
他心中清楚,自己暗中与当地豪强严家有所往来,而严家与倭寇的关系暧昧不清。
但此刻面对朱翊钧的威势,他哪敢说半个不字?
“没...没有难处!”
李家遇擦了擦汗。
“草民这就去召集人手!”
不到一个时辰,一百名村中青壮列队站在朱翊钧面前。
虽然装备简陋,但个个神情坚毅。
朱翊钧满意地点点头,心中已有了更长远的打算。
“这些村民,将是改变基层治理的关键。”
他暗自思忖。
“让他们参与剿倭,亲眼见证朝廷的威严与恩德,将来必能成为朝廷在基层的耳目。”
“大人!”
郑钦快步走来,打断了朱翊钧的思绪。
“探马回报,倭寇营寨在醉白池一带,营垒很大,但兵力不多,主力已经外出。”
朱翊钧眼中精光一闪。
“可看清旗帜?”
“是一面五瓣瓜纹的军旗。”
“五瓣瓜纹?”
朱翊钧眉头一挑。
“这是肥前国大村氏的家纹!看来这次来的不是普通倭寇,而是大名级别的人物!”
他立刻展开地图,手指在上面快速移动。
“醉白池...枫泾...郑将军,你带八门火炮和一半兵力南下枫泾,从后面攻击。我亲自攻打醉白池营寨。”
郑钦面露忧色。
“大人,分兵恐有风险。不如集中兵力...”
“不!”
朱翊钧斩钉截铁地打断。
“醉白池的倭寇主力很可能已经西进狙击戚继光部。我们分兵,反而可以形成反包围!”
他指着地图详细解释。
“你带兵布在枫泾前方,义勇在前,火铳在后,再用火炮猛轰。敌军压上来就慢慢后撤,一直向醉白池靠拢。而我...”
朱翊钧嘴角勾起冷笑。
“我会在醉白池等他们自投罗网!”
郑钦仍不放心。
“大人,您身边兵力不足...”
“放心。”
朱翊钧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我自有妙计。记住,此战关键在时机把握。看到我的信号再行动!”
“遵命!”
郑钦抱拳领命,转身去安排部队。
朱翊钧则带着剩余部队和那一百名村民青壮,悄悄向醉白池进发。
一路上,他不断向村民讲解朝廷的政策和剿倭的意义。
“你们知道为什么倭寇能如此猖獗吗?”
朱翊钧骑在马上,对跟在身旁的几个年轻人说道。
“就是因为地方豪强与倭寇勾结,欺上瞒下!”
一个叫王二的壮实青年愤愤道。
“大人说得对!那严家就经常和倭寇做生意,还帮他们销赃!”
朱翊钧眼中寒光一闪。
“放心,待剿灭倭寇,本官必会彻查此事!”
很快,部队抵达醉白池附近。
朱翊钧命令全军隐蔽,自己则带着几个亲兵悄悄靠近侦察。
透过树林的缝隙,朱翊钧清楚地看到了倭寇营寨的全貌。
那是一座建在小丘上的坚固营垒,木墙高耸,上面有哨兵来回巡逻。
营寨中央,那面五瓣瓜纹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“大人,要现在进攻吗?”
亲兵小声问道。
朱翊钧摇摇头,眼中带着算计的光芒。
“不,现在开炮虽然能轻易摧毁营寨,但太便宜他们了。”
他指向营寨。
“你们看,里面人数不多,大村纯忠肯定带着主力出去了。我们隐藏起来,等他回来后再开火,一锅端!”
回到部队隐蔽处,朱翊钧立即开始部署。
“各队隐藏在胡家板的丘地树林里,那里距离醉白池不到二里,正好在火炮射程内,而且敌人不可能发现。”
他转向那一百名村民青壮。
“你们分成四组,负责搬运弹药、照顾伤员、传递消息和埋锅造饭。记住,这也是在为保卫家乡出力!”
村民们齐声应是,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光彩。
他们从未想过,自己竟能参与到如此重要的战事中。
朱翊钧满意地点点头,心中暗道。
“这就是改变的开始。让他们亲身参与,比任何说教都有效。”
杭州的清晨,薄雾笼罩着词人祠前的广场。
张居正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,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卷,目光扫过
他的官服在晨光中泛着暗青色的光泽,胸前补子上的锦鸡栩栩如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