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高兴得太早。”
朱轼沉声道。
“这三人都是老狐狸,尤其是董份,背后还有严家撑腰。我们必须小心行事。”
“徐大人放心,我已经安排好了眼线。”
那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信。
“这是董份侄子董宏最近的活动记录。”
朱轼接过信,快速浏览后,嘴角露出冷笑。
“果然不出所料。董宏在南浔的所作所为,背后都有董份的影子。”
“我们何时动手?”
“不急。”
朱轼将信收入袖中。
“先收集更多证据。殿下要的是一网打尽,而不是打草惊蛇。”
两人又密谈片刻,朱轼便起身离开。走出茶楼时,他抬头看了看天色,乌云密布,似乎要下雨了。
“山雨欲来风满楼啊。”
朱轼喃喃自语,随即大步走向刑部衙门。
另一边,朱翊钧已经抵达朝天观。
这座位于城北的道观看似普通,实则是锦衣卫的一个重要据点。观主朱七早已在密室等候。
“殿下。”
朱七恭敬行礼。
“属下已经按您的吩咐,查清了那些山长的底细。”
朱翊钧在太师椅上坐下。
“说来听听。”
朱七取出一本册子。
“这是百人山长的名单及其背后支持者。其中七成与严家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,剩下的也多是反对新政的保守派。”
朱翊钧翻阅着名册,眼中寒光闪烁。
“很好。先从最活跃的几个下手,抓几个典型,杀鸡儆猴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朱七犹豫了一下。
“不过,其中几位山长在士林中声望很高,若直接抓捕,恐怕会引起非议。”
朱翊钧冷笑一声。
“那就先找他们的把柄。
这些所谓的大儒,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?通奸、受贿、欺压百姓,随便哪一条都够他们喝一壶的。”
朱七会意。
“属下这就去办。”
“记住。”
朱翊钧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朱七。
“我要的是震慑效果。让天下人知道,与严家勾结,对抗朝廷的下场!”
离开朝天观时,天色已晚。
朱翊钧站在观外的高台上,俯瞰整个京城。
万家灯火中,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暗中窥视着这场权力的游戏。
“殿下,回宫吗?”
王安轻声问道。
朱翊钧收回目光。
“回宫。明日早朝,还有好戏要看呢。”
轿子缓缓行进在夜色中。
朱翊钧闭目养神,脑海中却思绪万千。
朱轼的调查,朱七的行动,这两条线一旦展开,必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。
但他别无选择,要想彻底铲除严家势力,就必须下猛药。
寒风呼啸,卷起地上的枯叶,在朝天观前的石阶上打着旋儿。
朱翊钧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,抬头望着那熟悉的道观门楣,眼中带着复杂之色。
“殿下,您来了。”
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朱翊钧转身,只见朱七和笑笑生站在不远处,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愧疚。
朱七的鬓角多了几丝白发,笑笑生则消瘦了不少,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。
“朱七,笑笑生。”
朱翊钧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三人相视一笑,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这段时间的沧桑。笑笑生率先打破沉默,爽朗一笑。
“殿下,您这气色可比上次见面好多了!”
朱翊钧摇摇头。
“别叫殿下,如今我只是个文渊阁大学士罢了。”
朱七上前一步,低声道。
“在我们心中,您永远是殿下。”
三人并肩走入朝天观后院的一处僻静亭台。
朱翊钧亲手为二人斟茶,茶香在寒冷的空气中氤氲开来。
“这段时间,辛苦你们了。”
朱翊钧放下茶壶,目光真诚。
“我知道你们身不由己。”
笑笑生叹了口气。
“殿下明鉴。
吕公公亲自打过招呼,我们...实在无法擅自行动。”
朱七握紧了拳头。
“我多次想暗中相助,但朝天观的规矩...”
“不必解释。”
朱翊钧抬手制止。
“身在皇家,规矩大过天。我理解。”
亭内一时沉默。远处传来道观的钟声,悠远而沉重。
笑笑生突然笑道。
“听说何心隐那老家伙来过?殿下怎么不介绍我认识认识?”
朱翊钧眼中带着笑意。
“你这消息倒是灵通。”
朱七也来了兴致。
“何心隐是个妙人,下次他若再来,一定要引见引见。”
“好说。”
朱翊钧点点头,随即神色一正。
“朱七,有件事需要你帮忙。”
朱七立刻坐直了身子。
“殿下请讲。”
朱翊钧压低声音。
“帮我查查魏良弼、孙应鳌等人与严世蕃的关系,我需要实打实的证据。”
朱七闻言,突然笑出声来。
“巧了!吕公公之前就让我查过一回,高阁老也派人查过,所有证据都交到了司礼监。”
“哦?”
朱翊钧眼中精光一闪。
“详细说说。”
朱七凑近了些。
“高阁老早就暗中收集了严世蕃一党的把柄,包括他们贪污受贿、结党营私的证据,全都整理成册送到了司礼监。若殿下现在要查,定当事半功倍。”
朱翊钧手指轻叩桌面,眼中带着算计的光芒。
“有意思...如今我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兼学案督办,若不抓他四五十个人,倒对不起这个头衔了。”
笑笑生闻言大笑。
“殿下这是要搞一出大的啊!”
朱翊钧嘴角微扬。
“朱七,你帮我把原来的证据调出来,再交给刑部徐侍郎审理。不过...”
“殿下是担心徐侍郎审不出结果?”
朱七心领神会。
朱翊钧点头。
“徐侍郎为人谨慎,我怕他不敢深挖。”
朱七思索片刻,突然眼睛一亮。
“我倒认识一人,名叫张大受,无论什么案子,在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。”
“张大受?”
朱翊钧回忆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