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浑身浴血的楚军校尉连滚爬爬地冲过来,脸上满是烟灰和极致的恐惧:“后方…后方粮草大营…天火!是天火!
全…全烧起来了。
春申君…生死不明。”
“混账!休得胡言乱语,乱我军心,不许……”项燕话未说完,他的怒吼戛然而止。
因为,第二轮打击接踵而至。
三十架完成首轮投弹、返航至洛邑主战场上空盘旋的木鸢,在立于洛邑城头的张景精准旗语指挥下,腹下暗匣再次开启。
这一次,倾泻而下的,不再是致命的火油囊袋,而是漫天飞舞的、轻薄的草纸。
草纸纷纷扬扬,无视下方射来的零星箭矢,飘飘洒洒,覆盖了大半个激战中的联军前锋和混乱的后方。
纸张落在染血的矛尖上,落在丢弃的盾牌上,落在惊恐奔逃的士卒头上、肩上,落在项燕沾满血污的战袍上……
上面,用刺目的朱砂,书写着比火焰更灼热、比刀剑更锋利的诛心谶语:
“天命归秦,抗拒者焚!”
“五合将一,顽抗族灭!”
“降者免戮,天火为鉴!”
“庞煖项燕,逆天而行,身死族夷!”
“天命……归秦……”
“降者免戮……”
无数联军士卒下意识地捡起、看到、念出这些字句。
在血肉横飞的战场,在“天火”焚天的神威映照之下,这些简单直白、直指人心的文字,带着一种无可辩驳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慑力,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联军庞大的阵型,从后方到前方,由内而外,由点及面,开始出现大面积的、不可遏制的崩溃迹象。
“不!不可能!”
中军战车上,庞煖绝望地看着这一切,心如刀绞。
他看着后方那冲天的火光和浓烟,看着己方迅速蔓延的恐慌,在刚刚木鸢从头顶掠过后,心中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。
他终于明白了,明白了秦军为何一反常态,放弃函谷天险,主动在洛邑平原列阵。
明白了那些所谓的“溃逃”、“焚粮”、“主帅无能”的假象。
明白了韩非那如芒在背、却被自己斥为“怯懦”的警告。
这是一个早已挖好的、巨大的、致命的陷阱,一切都如韩非所料,一切都落入了秦臻的算计。
而他和六十五万大军,正无知无觉地踏了进来,败局已定。
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:撤,尽可能保存力量撤出去,为诸国留下一点种子。
“稳住!不许乱!”
庞煖发出最后一声嘶吼,试图做最后的挣扎:“稳住阵型,后队变前队,弓弩手断后,徐徐……”
然而,一切都太晚了。
秦臻绝不会给他任何重整旗鼓的机会。
秦军反击的号角,已然吹响。
就在联军后方粮草焚天、整个联军阵线陷入巨大混乱与动摇的刹那。
“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