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的!”
钟立房一把拽过身旁战马的缰绳,翻身上马时动作太急,铠甲的铁片碰撞着发出“哐当”乱响。
他脸上还沾着刚才冲营时溅上的草屑,眼里满是被激怒的红血丝,抬手狠狠一拍马背,骂骂咧咧地吼道:“老子早就想宰了,周军这群泥鳅!”
随即,拔出腰间的弯刀,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凶光,朝着周军撤退的方向啐了一口:“此次绝不能让他们逃了!”
这些时日以来,周军的混账袭扰完就跑,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!
此次这嚣张至极的冲营,更是火上浇油,彻底点燃了怒意.....
素和贵单手撑着马鞍翻身上马,反手将背后的长弓甩到身前。
弓弦在阳光下绷得笔直,脸上满是肃杀之气。
尼洛昼也不再犹豫,拍了拍战马的脖颈。
踩着马镫利落跃起,弯刀斜挎在腰间。
眼神凝重地望向周军撤退的方向。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夏侯顺已换上厚重的玄铁铠甲,肩甲上的狼头纹饰狰狞可怖。
他勒停战马,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,嘴角勾起一抹凶狠,命令道:“钟将军,素将军,尼将军,你们各领一千骑,与本太子分头从四个方向,对陈宴率领的周国骑兵,进行无死角堵截!”
说着,抬手用弯刀划出一个大圈。
夏侯顺就不信了,这一回不同方向的围追堵截.....
还能再让陈宴与周军溜之大吉?
“遵命!”
“定让陈宴与周军,有来无回!”
钟、素、尼三将齐声应和,声音洪亮震得周围尘土微动。
无一例外,皆是双目圆睁,眸中翻滚着愤怒。
毕竟,心中都憋了一肚子的火,急需发泄出来.....
而此次嚣张至极的周军,就是最好的对象!
话音落下,钟立房已率先催马冲出,马鞭甩得“啪”响。
素和贵紧随其后,长矛斜指天空,身后的骑兵队列瞬间展开,朝着一个方向疾驰。
尼洛昼带领着队伍朝东北转向,马蹄踏过碎石地发出密集的“哒哒”声。
夏侯顺望着三路骑兵,各自远去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,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尘土,双腿狠狠夹马腹:“传我命令,全军加速!今日,定要让周军葬身在刀下!”
说罢,他一马当先朝着中路冲去,身后三千余精锐骑兵,紧随其后。
马蹄声震得大地,微微颤抖,扬起的烟尘与另外三路队伍的尘雾交织在一起。
在旷野上拉出四道狰狞的灰黄色长痕。
~~~~
一个时辰后。
豆卢翎单手勒住马缰,侧身回头望了一眼。
身后数里之外的地平线上,一道灰黄色的烟尘长龙正滚滚而来。
马蹄声虽隔着距离,却仍像闷雷般隐隐传来,连脚下的大地都似有若无地跟着震颤。
他扯了扯被风吹得歪斜的头盔,转头看向身旁并辔疾驰的王雄,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,声音里带着几分打趣:“王兄,夏侯顺追得还真不是一般的紧啊!”
说着,抬手朝烟尘最前端指了指,虽看不清人脸,却能瞧见几杆吐谷浑的狼头大旗,在风中猎猎作响,旗影下的骑兵队列正拼命催马,连战马的嘶鸣声都隐约飘了过来:“看来这些时日积攒下的怨气,让他很想将咱们一口吃掉呢!”
远远看去,马鞭都快抽得,马屁股冒血了.....
这股子急吼吼的劲头,倒像是他们身上绑了金元宝似的。
咬得真不是一般的死呢!
王雄闻言侧过头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,不疾不徐地反问:“这不正好吗?”
他抬手理了理,被风吹得歪斜的披风,指尖划过铠甲领口镶嵌的铜扣,声音压得稍低,却满是从容:“想吃那就让他好好吃!”
这穷追不舍,恰好正中他们的下怀.....
身为顶级老吃家的陈宴大人,必然准备了丰盛的大餐!
说罢,目光扫过前方起伏的地形,远处枹罕盆地边缘的矮丘已隐约可见。
眼底的笑意瞬间敛去几分,只剩冷冽的锐利。
王雄不再多言,猛地一甩马鞭,狠狠抽在胯下黑马的臀上。
黑马长嘶一声,四蹄翻飞,速度陡然加快,鬃毛在风中炸开,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向前方。
王雄伏低身子,紧紧贴在马背上,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,径直朝着枹罕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身后的四百余骑兵紧随其后,队列始终保持着紧凑的阵型,没有一丝混乱。
队伍最后方,贺拔乐勒了勒马缰,刻意放缓速度落在队尾。
与前方的骑兵拉开半箭距离。
他摘下背上的弓,左手稳稳托住弓臂,右手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狼牙箭,指尖一捻便将箭矢并排在弦上,动作干脆利落。
此时,追得最急的两名吐谷浑骑兵,已冲到距离不足三十步远,两人举着弯刀高声怒骂,全然没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.....
贺拔乐眸色一沉,双臂猛地发力拉满弓弦,弓身弯如满月。
“嗖嗖嗖”三箭连珠射出,箭矢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,直奔两人面门与心口。
最前方的吐谷浑骑兵刚扬起弯刀,便被一箭射穿咽喉,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翻身坠马。
紧随其后的骑兵见状大惊,想勒马躲避却为时已晚,箭矢射中马腹。
战马吃痛人立而起,将他甩在地上,还没等他爬起,便被后方冲来的已方骑兵踩在马蹄下。
贺拔乐立刻收弓,趁机双腿一夹马腹,催马追上前方的队伍。
“铛!”
那最后一箭,带着寒光划破空气,距离钟立房不过数尺时,他瞳孔骤缩,猛地侧身伏在马背上,同时挥起弯刀横劈——
一声脆响,刀刃精准磕在箭杆上。
箭矢被震得斜飞出去,擦着其鎏金冠耳坠钉入旁边的泥土里,箭尾还在嗡嗡颤动。
钟立房直起身,抹了把溅在脸颊上的尘土,望着贺拔乐策马远去的背影,眼底的红血丝愈发浓烈,咬牙切齿地低吼:“又是那箭术神准的周军大将!”
旋即,狠狠一甩马鞭抽在马臀上,战马吃痛长嘶,速度又快了几分。
“千万别让老子逮到,否则一定将你十根指头,都给剁了.....”钟立房攥紧弯刀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声音里满是暴戾。
双手指头都没了,看他还能用什么射箭!
而且,钟立房记得清楚,不少弟兄都是折在了他的手上,必须要将他狠狠折磨而死,方能以泄心头之恨!
“咬紧些!”
夏侯顺俯身贴在马背上,头盔上的红缨被疾风扯得笔直,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周军骑兵的背影,瞳孔因暴怒而缩成针尖,脸上的肌肉扭曲成狰狞的模样。
他一手死死攥着缰绳,指节泛白,另一只手挥舞着弯刀,朝着左右的骑兵厉声大喝:“绝不能让周军,再逃窜地没影了!”
马蹄声震得大地发颤,他的吼声穿透呼啸的风声,清晰地砸在每一个士兵耳中:“谁要是生擒了陈宴,赏银万两,牛羊千头,奴隶百名,美妾五十!”
话音未落,夏侯顺再次猛地一甩马鞭,狠狠抽在马臀上,战马吃痛长嘶,四蹄翻飞,瞬间又拉近了些许距离。
他盯着前方周军队伍末尾晃动的旗帜,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:“他们跑不了多久了!前面就是枹罕盆地,那是死路一条!”
“这么多赏赐?!”
左右两侧的吐谷浑骑兵,听到如此重赏,先是齐齐一愣,眼中满是震惊,连催马的动作都顿了半拍——
这样的赏赐,是他们在草原上搏杀十年都未必能得到的!
下一刻,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一声嘶吼:“冲啊!活捉陈宴!”